【镜澜诗社】天空(6)

“行了，我回去了。啊对了，这里还有点盐巴，别忘了给战士们分了。”朴灿忠边说边站起来。
“再见！”“再见！”他们目送着朴灿忠消失在视线里。
“连长……你说，我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他看向二春，二春的脸上满是迷茫。
他用手指了指天空，对二春说：“看到这片天空了吗？”
二春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的人，跟我们一样生活在这片天空下。他们有些人跟我们有关，绝大多数人跟我们无关。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不需要顾及他们。这片天空，应该由大家一同享受，每个人都应当顾及大家的利益。”
二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现在，有人想独占这片天空。他们是错的，所以我们要纠正他们。”他说。
他不再说。
他把目光转移到眼前的战场上。无数具残破的尸体联结着。他们如恋人般紧密地拥抱在一起。他们身上有比爱情更加紧密的纽带。有人说那是仇恨。
可是，或许，也与热爱有关。
他抬起头。
血染的天空。
4山洞里是看不到天空的。

他常常这样告诉自己，可又总是忘记自己身处山洞，以至于他尚还保留了抬头看天的习惯。只是看不到天空了。
或者，比起说习惯的保留，他更像是没有其他可做的事而只能抬头看天。他当然仍处于战争之中，可他更是处于一种孤寂之中。在战争中他有事可做，在孤寂中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孤寂来源于战争的戕贼，更来源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事实上，这种孤寂与思考有关。
他常常在想，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在这里的。他曾经告诉过很多人很多不同的答案。
在鸭绿江大桥旁，答案是为了头顶的天空；在冰天雪地的行军路上，答案是为了倒下的战友；在短兵相接的壕沟里，答案是为了英特纳雄耐尔；在无数个黏稠的午夜，他也曾告诉自己，来这里谁都不为，只为了曾经的一口饱饭。
可这些答案让他迷惑。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谁都不为？
纠结的思考带来了孤寂。孤寂包裹着他，让他只能抬头。去看自己看不到的天空。
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他问向四周。“二春，还醒着吗？”
他听到微弱的声音回答他：“报告连长，我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