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初见(4)

林安没有回头，但知道那人是谁，即使这个声音在发出前，本该是很陌生了。
她神经质地在看不见的地方蜷了蜷手指，紧咬着一侧的下唇好稍稍平复一下口唇间仍旧汹涌的气流。
白净修长的手指握着靠近瓶口的地方，阳光裹着水光将柔软的指腹照得发亮，那光芒就像梦里旋转着的水晶球，湿润的水珠打湿了梦境，应着重力的感召沿着瓶身一点点滑落，坠下去，坠下去。
微侧的视线只停留在这里，没有再上移哪怕一厘米。林安胡乱地接过水瓶，拧开瓶盖将矿泉水一股脑灌进自己的喉咙里，温度没有想象中的冰凉，恰好缓缓地消解了因干涩而带来的辛辣错觉。让苍白的面颊也稍微恢复了血色。
那是祁一言。
林安后知后觉地想。

 05
六月初，毕业季，属于高中生最后的肆意、宣泄和狂欢。
最后一堂课。从早晨开始，高三年级的教学楼里就没有停止过压抑不住的躁动，纷纷扬扬的试卷从楼上飘散下来，在上午十点的时候迎来了最高潮，白色纸片在风中哗哗翻动着，像六月里降落下的一场盛大的雪花。
有学生开始从楼梯间里探出头来，陆陆续续地走向停车棚。
林安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看见祁一言搬着整整齐齐的一箱书，摞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空气有点微凉，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蓝色的校服外套，风吹过时，微微鼓起外套的前襟，翻滚的衣领轻轻扫在突出的喉结上。
转过身来时，好看的眉眼沐浴在淡淡的素色光线里，林安这才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真切地看见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