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FORGET-ME-NOTS(11)

“这样啊……”老头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就绝不能允许自己轻易死掉了。你也该明白，应该用这条父母保下的命为父母的、也是自己的祖国奉献出什么！”
他从头到脚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冷到了身子骨里。他终于想明白了，是什么让他在无数个轻生的念头冒出后又迫使自己活下去，因为他若死去便是有罪，有罪，有罪。
他害怕再冒出自戕的念头，于是学着放空自己的思想，也越来越寡言少语。每当类似的想法有了苗头，他就诚惶诚恐地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臂。他不断地诘问自己要用别人救下的这条命做些什么，在杀降屠城的时候，在杀手潜入营内了结他的上司并死死制伏他的时候。
杀手的声音从上方飘来：“你很有天赋，孩子。为何不将你的生命付诸正义呢？……跟我来，我给你指条明路！”
他想，他当时的表情大抵和地下城里的少年相仿。希望，希望。
见到那少年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们一定很相似。他们必须相亲相爱，否则不如死亡³。至于该如何爱别人，他不知道，也许是染上同样的色彩，也许是空洞的美好谎言，也许有第三种选择，但他做不到。

〔11〕
“这次可得辛苦你独自执行一项任务了……”那个头发没比他长多少的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很危险，人多了极可能被发现，你一个人去。”
他一如往常，一言不发地接下了任务。他已经无所谓谁是否欺骗了他，毕竟他也明白了谎言是生活的一部分。
〔12〕
“是嫌我碍事吗？”
“不是的，宝贝……你别这样……”
“行了，我知道了。”他利落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氤氲的水汽弥漫了整个浴室。他拿着浴巾擦干了身体，把绾成一个花苞状的长发散开，不至于在床上硌着自己的脑袋。他在镜子旁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了指甲刀。最近他的任务少得不太正常，他的先生也没有太严格地按规矩管束他，导致他都无心打理。
他看着长得不像样的指甲，正欲下手剪去时，突然灵光一现。每个指甲都是斜着左剪一刀、右剪一刀，削成野兽利爪的模样。他用一指在右眼角下划了一道，登时现出淡淡的红痕。
当他把爪子嵌进情人的肩胛，不出所料，身上的人吃痛地“嘶”了一声，困惑地抬起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