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丐】无人之境 零 壹(2)

沙滩，唐见熙闭着眼想，像流动的海潮，身上好轻。尽管他对这一概念的认知非常有限，仅仅停留在“听说过”的程度，但他依然能立刻判断出这是沙滩，而不是别的什么。
“啊。”
他意识到有人在附近，灿烂的阳光被那身形遮挡，隔着薄薄的眼睑也能感受到隐约的阴影。此时武器多半已不在身上，身体的动作先于思考，唐见熙骤然抬起右臂去擒那人脖颈，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钳住了手腕。
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任骞。这是一张就算再过上几十年，他也不会忘记的脸。
任骞的眉毛不粗，但很浓，眼窝很深，阴影下的睫毛显得更密。那一对瞳仁颜色较浅，呈琥珀色，隐约泛着金。鼻梁是恰到好处的高挺，唇也是若厚一分便呆傻，若薄一分便薄情。按照世俗的标准，任骞很英俊，却并不粗犷，是无论汉人还是胡人都会心生好感的相貌。
他的右手手腕被握着，停在任骞的脸侧，从仰视角度看去，仿佛接下来的动作应是伴侣间温柔的爱抚。
任骞的发丝在滴水，又一滴落在他的面上。水珠迸裂，变作水雾四散而去，惹得他眨了眨眼。这动作既像是对于外物的应激反应，又像是在确认目前状况的真实性。

是水啊，他想，我还以为你哭了。
“你醒了。”
半跪在他身旁的任骞松开他的手，直起腰，于是他看到了深邃而广阔的蓝色天空、漂浮着的宏大白云。
一只白色的鸟雀张开宽大的翼展在晴空中划过弧线，温暖的、轻微的风夹杂着咸腥味道拂过面颊。唐见熙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头顶苍翠繁茂的热带植物、身下细腻沙粒铺成的蜿蜒银滩，水天相接处遥远的地平线与不断卷起白色浪花的无垠海洋，昭示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里只有我和你。”
任骞说着，却没有看他，站起身来抖落身上沙粒，“总之，先想办法活下去。”
唐见熙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也没有回答，目光却始终追着那丐帮弟子。海岛燥热的空气已经将任骞挂在一旁树杈上的外披烘干，他便将它取下来搭在肩膀上。唐见熙看到原来穿在身上的唐门夺夜制服也挂在那儿，才发觉自己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亵裤。虽然此时它已经干了，但仍能想象这轻薄衣物湿透的时候贴在下身的窘迫样子，都叫任骞看了去。
任骞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酒壶，里头还剩下大半壶青梅酒。他的竹杖早就因阻力过大在海中被冲走，一同被水流带走的还有唐见熙的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