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心(2)

“不说了，我去睡会儿。”唐太太扶着腰站起来，慢慢回了卧室。
桌上的苹果肉已氧化成了肮脏的红色。
郭姨把轻音乐关了，心情愉悦地靠在沙发上，手搭在肚子上，叠着赘肉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想起了二十九前也是这样的下午，平静得让人烦闷，她一个人挺着肚子在家，男人却在另一栋平房里酣畅淋漓。
隔壁的杨嫂来找她谈天，她懒得搭理，谎称要去买把新剪刀，笑着走了。走在路上，她渴得紧，想到秀秀家有一园苹果树，今年收成不错，就步到她家去。不想正撞见好事，她气性躁，当下抓了把剪刀就要刺死秀秀，男人竟也不敢拦，躲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穿裤子。
秀秀赤裸裸地就从床上跳下来，尖叫着逃窜。她扑了几个空，肚子撞到桌角，一下气虚了，浑身的冷汗冒出来……
孩子没保住，男人发誓再也不找秀秀，带她到广东去过日子。她吞着泪，勉强安下心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就在她开始打包物什，准备和男人出外面的时候，男人告诉她自己不能走了。知道原因后的她咬着牙，一个人背着包上了去县城的过路车，再也没回去。

后来男人也还是出来了，据说秀秀生下女儿后就去世了，她打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半天，她胸口郁结着的沉重的东西开始像糖果一样慢慢化开。她半张的嘴微微颤着，双手合十，念着“老天开眼”。
她重新找到当年的男人，要他推荐自己照顾怀孕的唐太太。男人对她心怀愧疚，答应了，对女儿说：“这是你郭姨……”
老头子没想到，自己就这样亲手把孙子送走了。
郭姨不声不息地离开了唐家，一个人走在路上，风吹得她心冷。心里的重压化成了糖水，现在糖水也淌尽了，她的心轻飘飘的，四肢反觉得过沉了，失去重心的她像一个湿透的棉花人。
就在这时候，女儿给她打来电话，哭着说男人不要她了。听了这话，郭姨也不说半句劝慰的话，登时打直了腰，眼里射出光来。
“我杀了这狗男人！”
新的仇恨压在心上，像秤有了秤砣，摆钟有了钟摆，地球有了地心引力，她又有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