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寒窗异话(8)
四周的青草味慢慢散了,周九良又搂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气味留下。
“先生,我还能过几个生辰?”周九良虽然心知肚明却还是贪个答案,最近陷入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有时一睡便是几日,醒来孟鹤堂的脸色又会白了几分,说不懂,谁又能不懂。但说破,就完了。
孟鹤堂正要阖眼入睡,听他问的又不能装作没听见,只好含糊着回道:“我怎么知道,这都是老天爷说了算,我一介凡夫俗子可算不出这天机。”
“那我换个问法吧,先生还能伴我多久呢?”周九良把脸埋在孟鹤堂的衣服里,声音几不可闻:“我不在乎还有多少时日,只要醒来还能看见先生,那就够了。让我马上死,只要先生在我身边,也够了。”
“什么死不死的,胡说八道!”孟鹤堂转过身,果然看见周九良眼里来不及缓下去的红,抬袖子给他擦了,放软声哄着:“我会尽力的,到底能有多久我是真不知道,我只能应承你朝朝睁眼都能看见我。”
“可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不走的不也走了!”反驳的话甫一出口周九良就愣住了,有孟鹤堂相伴的四年,对方从未有一次食言,可话就这样自然地说了出来,仿佛自己真受了被欺瞒的委屈。
孟鹤堂慌乱地捂住了周九良的眼睛假意嗔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合眼睡觉。”趁着人看不见,默念出无声的咒语,周九良很快便失去意识重新陷入沉睡。
灵丹已碎,孟鹤堂的法力大不如前,洗灵术的法力只会越来越弱,难保还未到命日,周九良便会想起前尘往事。
孟鹤堂把周九良冰凉的手收入自己怀里,竟也没法再让它们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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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孩童稚气的声音炸起,被石子击中的独狼放开了嘴里咬住的白兔,狠戾的狼眼转而盯着看上去更可口更能果腹的猎物,被扔在地上的白兔颈项间血肉模糊,四肢抽搐似是不行了。
独狼龇着利齿,森森白牙上还挂着血污,形容可怖。小孩儿看着全然没了气息的白兔红了眼,想也没想,抱起一块大石头又朝独狼扔了过去,连声骂着:“你个坏蛋!快走开!坏蛋!”
矫捷的独狼毫不费力地躲开了微不足道的袭击,从侧面突然暴起,朝小孩儿扑了过去。小孩儿看上去只有个七八岁的模样,被成年的狼如此一扑,当即就被撞在地上磕得晕头转向,随后胸口就传来了一阵剧痛,那狼按在他胸口上的利爪已然刺入他的皮肉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