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寒窗异话(5)

“那怎么行！你还年幼，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怎样和老爷夫人交代呢！”语气虽然强硬，但孟鹤堂只为了吓唬一下擅自逃跑的小孩，也没想真的要罚他。况且，相亲这种事，逃了便逃了，小孩又没错，罚什么罚。
周九良见孟鹤堂还是不松口，两只小手合十搓了搓，奶声奶气央求：“先生，拜托拜托~”
行，小孩出杀手锏了，孟鹤堂败北：“就一个时辰，日落便回。”
孟鹤堂被周九良牵着手带到一片青草地躺下时，被哄得晕头转向的他才赫然醒悟，自己变成了共犯。也罢，反正时日无多。
自从醒了，周九良便对昏睡时闻到的那股带着阳光气息的青草味产生了强烈的依恋，这片草地有，孟鹤堂身上也有。母亲说，先生是他的救命恩人，每天煎药施针，无微不至。但母亲不知的是，先生为了照料他把身子都熬出病了。先生好几次在给他喂药之后吐血，以为他睡着了不知，却没看到他在被子下紧紧握住的拳头。可既然先生要瞒，那不知便当不知吧，免得先生不高兴。
“先生，我能不成亲么？”周九良侧过头看着阖眼休息的孟鹤堂，似是入睡了，便大胆地抬手，借着阳光，让手的阴影细细描画着对方的眉眼。他幼年身体还好的时候也曾跟着家里年长的仆人来这片草地游玩，但如今，只有先生敢带自己出门了。他抿了一下唇，凄凉的神情又怎似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忽然，孟鹤堂翻了个身，侧对着周九良，抬手搭在他的心口上轻轻拍着，低沉的声音分外好听：“成亲或是不成亲，你长大后自己做主，你先生我不也没成亲么？”
周九良被拍了几下便有些困了，还是挣扎着继续搭话：“那先生和我都不要成亲。”
“傻孩子，我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孟鹤堂说完这句，手下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停在周九良的心口上，这是他用命换回来的时间。
“先生，是不是只要我的病不好，你便不会走了？那我一辈子病着也好。”快要睡着的孩子声音很小，随着微风散落，大概只有草木为证了。
【四】
 “唔，别弄……”
“不要……痒……”
“别舔了……”
终于，在草地上躺得舒舒服服的小孩儿忍无可忍的坐起身来，把不断骚扰自己侧颈的罪魁祸首抓住，揪住耳朵提起就一顿晃：“都说别乱舔了，乖乖睡觉，听话！”
被抓着耳朵的是一只纯白的兔子，这会儿被晃得有点晕，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四个爪爪都耷拉着，完全是个放弃反抗的小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