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头(3)

一开始，他还会哭两声；到后来，渐渐明白，自己哭得越凶，他们打得越凶，便不哭了。
习惯了。
那年，他八岁。同龄的孩子个个胖的跟球一样，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他却不得不忍受着来自不同人的辱骂欺打，瘦的只剩皮包骨头，风一吹就倒。
夫人小姐心疼他，给他送零嘴，开小灶，给他补营养。可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涌上一群人，把他粗鲁地扔到一边。
送来的吃食，他只匆匆见一眼，根本吃不到。
他却从不呻吟，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他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
十岁那年，府里有了一件喜事，老爷夫人喜得麟子，全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二人老来得子，大摆宴席。
他听说了这个消息，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光亮——说不准，能吃顿好的？

宴上，面前的山珍海味数不胜数，他看花了眼，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刚想伸手去抓，却被人拦住，那人喊得很大声：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想偷吃！’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聚在他身上。
他慌了，羞得无地自容。偏偏金丝绸缎将屋子照的敞亮无比，让他无处可逃。
那群人的目光里，有厌恶，有同情，有怜悯，有不屑……
他像个奇异物种，被囚在笼里，供人观赏。
十岁，他被老爷派的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从宴上拖了下去，扔在马棚里。
听着那些世家贵人们寻欢作乐，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眼泪却出不来。
身体里有东西被撕裂，一下一下，好像只有殷出血，才可能快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