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钦的小说中一个特点,正是其人物的塑造非常具有后现代主义作品那种对人物支离破碎的刻画风格。在他的小说中的人物就像语言学中的能指,而读者却往往不知其所指。或者说,所指本身并不重要,人物本身最重要的仅仅是一个名字和这个名字所对应的行为。读者看不见人物身上有什么性格特征、也无法想象在面对不同的处境时人物会做出何种的选择、读者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人物所做过的事情。在品钦的小说中有着大量的、没有确切形象的人物,甚至有些人物仅仅只是出现过一个名字而已。而在《爱上卡夫卡女孩》中,各章里出现的各个角色其实多少都有些这样的特征。甚至于对于作品中登场的“我”的塑造也并不用力。作者对于“我”的刻画,大都停留在心理描写和语言描写,而偏偏心理描写部分又常常是起因于卡夫卡式的荒诞,这就导致了对“我”的心理描写也显得十分荒诞而非理性,这点在第三章中尤为突出,举几个例子,当“我”接受了如月弥生的邀请,前往如月诗织家的时候“我”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
那里会有毛毛虫在等我吗?
不久,我终于在彷佛会浸染到全身上下的味道中,抵达过去不曾踏足的阴暗世界。
脑海中浮现尚未看到的毛毛虫。不可能的光景。那么,什么景象才是有可能出现的呢?对了,如果这是陷阱,实际上在那边的就不会是毛毛虫,而是诗织本人,或许她还会拿尖锐物品威胁我。管他的,我没有蠢到会轻易被那种东西打倒。我会巧妙地避开,这次一定要用肯定的话语宣布分手。这样事情就会结束、落幕。
再比如“我”因为感受到了如月弥生身上散发出的和她“姐姐”如月诗织如出一辙的气息而惊惧地逃走时:
我伸向楼梯扶手的手上已经冒出红色斑点,我好像应该直接去皮肤科。但是本能告诉我,这种收场方式不好。用这种方式离开的话,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如果不想再有任何瓜葛,我应该说出比以往更明确、更能和诗织断绝关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