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纹-片段1

K总喜欢穿毛衣，袖子长到连指尖都可以躲进去，深红的连衣裙下则覆着厚厚一层绒毯，从大腿垂到脚跟；走路时，毯子就披在肩上，两条瘦白的腿晃荡如西风中的竹竿。甫一入秋，K的课桌上就会出现一只橙色的小暖炉，嗡嗡冒着热气。然而K本人的手却好像永远是冷的、生的，用一整个秋天的暖流也烤不热。那双手和其主人一样，清瘦，干净，搭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觉得碍眼。与她瘦小娇弱外表产生鲜明反差的是她的嗓音，沉炽如古琴的一声拨弦，质地厚重又坚实，有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我痴迷于在学校里听她讲西语，每一个音节都饱满有张力，音色沉润柔软，像在听一个温柔的睡前故事。最让我难忘的还是那个冬天的晚上，宿舍里一场狂欢结束，各人都困得东倒西歪，赶紧缩进温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间听到开门关门声，我翻了个身透过窗户看见K站在路边的惨黄街灯下，通红的指尖拢着衣服，白的雪花都落在她肩上。
K把派对残余下来的垃圾倒进暗褐色的桶，在楼下洗了个手才上来，上楼时也是轻手轻脚的，很小心地推门，摸索回自己的床位。过了很久我听见黑暗里传来翻身的吱呀一声响，顺着一点光看过去，是她把小暖炉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