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的日子(二)
爹是小城里一家小煤矿的法人,我是他的女儿,换句话讲,爹是大皮包一夹,正儿八经的煤老板,我则是最近名头大躁的“家里有矿”。
听娘说,爹是东北那旮旯来的,刚见面时,爹的头发梳得甚是潇洒,一头没过后颈的锅黑头盔,头皮上泛着点点油光,那特效,没有一两瓶司丹康。刚刚改开的年代,爹这副打扮可谓是整条街最靓的仔,但明显也有人不这么认为,就是我娘。在那个普通百姓还为吃喝发愁的年代,“油头粉面的羞先人东西,一看就是个败家老爷们”,这是娘的判断。但爹是怎么把娘坑蒙拐骗到手的,我一直都不清楚,只是每当提及此事,爹都是一脸得意,“这有什么的,只不过是把那纯洁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了一下。”老头子自己的把妹招式,咱也学不来。
至于爹这个外省调来的空降干部,是怎么一步步干到矿里的法人,我不得而知,只是隐约记得,小时候起爹就满脸煤灰,锃亮的头发日益变短,最后索性剃秃图个凉快,谁知道到底是不是长不出来。
爹很会来事,也就是说,他为人相当圆滑,打小就带着年幼无知的我混迹于职工浴室,也就是俗称的大澡堂子,拉着我东认爹西认伯,鬼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竟脆生生的跟着喊了。直到多年后外出反乡,总是碰到形形色色的,喊我闺女儿、儿媳的大叔大爷,弄得别提有多尴尬了,当然,那已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