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河(4)

周公河一直在流淌，不知疲倦，它在时间之外，所以也就没有了年龄，只有象征岁月的青苔在斑驳深邃的河道里随着水波流动的频率而微微起伏。是河流孕育了青苔，还是青苔染绿了河流？我思考了很多年，也一直找不到答案。
【四】
秋天来临的时候，母亲总会去市场上亲手挑选一些柿子来餍足我贪吃的嘴。十月的鸡心黄，在柿冠处点上酒精，等待一个礼拜再吃才是最宜。可是馋嘴的我往往等不了这么久，因而记忆里的我小时候吃到的柿子，永远带着一股或多或少的涩味。
柿子对于母亲来说，其实有种特别的含义。那是在我长大很多年以后，她才愿意向我启齿的往事。
母亲的故乡，在周公河很远很远的上游，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村。
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是一名水利专家。作为吃公家粮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为当地的水利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被雷管炸瞎的一只眼，也是他挂在身上无言的勋章。

外公的同事有一个儿子名叫邱春蒲，和当年的母亲年岁相仿，在同一个初中上学。虽然两人相差一个年级，但这无法阻止两个年轻的灵魂跨过距离的障碍建起爱情的桥梁。
“小林，你男朋友又来看你了！”每次同班同学的打趣，都会惹得她双颊绯红。门口的年轻人一身白衣鲜艳，笑时的牙齿整齐洁白，眼里藏着蔚蓝的天空。
“叫你别老是来我们班找我，被同学看到多不好......”
“怕什么，咱俩就是天生一对，我看谁敢说咱们闲话！”少年眼神扫视一圈她身后的同学，大家纷纷降低了交头接耳的声调。
“好了，别说了，找我干嘛？”
“后山的柿子熟了，我们去摘吧！”
“摘什么摘，午睡一会就得上课了......”
“哎呀睡什么睡，上课再睡不是一样吗？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