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1-3）(4)

“你说了。”傅红雪语气格外认真，“承认自己贪生怕死，尤其怕生不如死，很勇敢。”
少年意气盖过天，少年人，最常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死鸭子嘴硬，牛皮吹得太响，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傅兄……”连城璧余光瞥见虽也在笑但明显提防自己的叶开，止住话头，稍加思索，改口道，“傅兄看上去年岁很轻，家里人让喝酒吗？”
“烧刀子不行，其他都可以。”傅红雪拍开小酒坛的泥封，刚要递出去又立马缩回手，小心翼翼吹干净坛口蒙上的浅浅一层埃尘，自己先仰头灌了一大口，这才安心了，把酒坛塞进连城璧手里，“给，说好的，当浮一大白。”
与傅红雪截然不同，连城璧喝得很慢，几乎是用抿的，等估摸着喝了差不多二两的分量，他放下酒坛，没忍住侧过头轻轻咳嗽了几声，歉然道：“在下量浅，让傅兄见笑了。”
几人交谈都是说的官话，傅红雪和叶开是跟远赴关外的中原行脚商人学的，而连城璧讲起官话来会不自觉带着姑苏口音，咬字更轻，嗓音虽低沉有力，语调却黏连，被烈酒呛着之后就更明显了，让人不禁想到茶馆里极偶尔才有得卖的软糯点心。
那一小坛梨花酒最终基本上落进了叶开的肚子里，烧得他精神抖擞，坐洞口守夜去了，等下半夜傅红雪来换班；连城璧是伤患，守夜这种苦差事自然将他排除在外了。

风渐渐小了，月亮静悄悄探出头，漏下冷冷清清的一线霜色。叶开听到背后有人来，树枝削成的简易拐杖点住稍平坦的山岩，“笃”；手掌撑着洞壁，“啪”；然后是伤得略轻勉强没断的那条腿拖过地面，“沙沙——”；如此那般一通折腾，还没走出几步远，叶开的良心就实在扛不住了，小跑过去扶人坐下，道：“有事儿要说？”
连城璧淡淡一笑：“若只是睡不着呢？”
叶开道：“你说你被困了好几天，时刻提心吊胆，如今总算得救了，却不想睡个安稳觉？这我可真没办法相信你啊。”
连城璧道：“安稳与否还不好说。叶兄，此地既然被高人设下貔貅阵把守，那必然有十分不同寻常之处，我一想到这些，哪里还能睡得着呢？正好叶兄还没有休息，我们商量一下对策，日后尽早逃离，免得家中长辈担心。”
“对策？”叶开支起一条腿，看着连城璧笑笑，“对策不就是我们兄弟俩把你照顾好了，指望你发发善心给我们引路吗？貔貅阵我只在一部古籍的残本里见过，寥寥几页，破阵的法子提都没提，若非你出言点明，我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还见过这玩意儿。所以说呀，高人，您会解不？要是解不了，咱们仨估计就得把小命搁这儿交待喽，反正您家里的镖客啥的感觉不太靠谱，我们家里的长辈也不怎么靠谱，否则也不会把我弟教成那副憨憨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