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故事2020 志怪传奇】长岛的雪(2)

我最先想起她的样子，那么无邪，那么纯洁，但也很脆弱，似如一只瓷娃娃，只要生活稍稍的施加一丝力道与打击，她便就会幻碎成细微的碎片。
很显然，她记得的不止有现世的记忆，还有曾经的。
她明白，命运可能已经被注定了，我和她之间注定会有一个人死去，那是传说的一部分，我只从她的口中听到上半段，等到了很久之后，才明白下半段是什么。
路过繁复的花园时，她无意间闯入了分岔的小径
过去的重影只困于厚墙与时光之间
她无奈的捶击着阻隔，荡出阵阵回响
他听到了求救，不愿看她再度死去
「更深的黑暗...更多的死者」
不祥的轻盈，是否应该去接近？预言里
万物焚烧，我们是生者之外咳血的石榴
而迟早到来的迁怒，我们等待或是离去？
你却将行不能，可你又如此倾心于雪原时的坠落
「你必将永远孤独。」可这一句
又由谁来为你唱颂？
彼时，世界已分裂成两个
纸灰沿色相的遮掩而焚烧
她放弃了最后的生，持起了婉转的琵琶，在相思之日的黑暗中

一唱，一叹。
所以她早就通过传说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了，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不详诅咒，她也知道自己注定永世孤独，我想起苏的眼睛，红得像一只敏锐的、却至死不肯开口的兔子，因为她预知了无法避免的分别
所以她也知道，如果能在传说最后所说的那样，主动放弃自己的幸福，那就足以颠覆接下来所有被注定的轨迹，无数颗构成时间与空间的粒子将会回归到原位，她会在某个轮回的开始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她能够做的，或者说她的选择，就是在死之前，彻底断绝我的希望，让我不再与这个命运纠缠，抵抗。
她将埋种下变革的种子，在一切重来过无数次之后让轮回走向重点，然后在另一世界线的某个角落里成为一个孤独的观测者，守望这个世界。
我不知该如何对待那个正在远去的年轻人，我是否该告诉他，之后的结局呢？
这些我已经不明白了。
所有的记忆随着这场长岛的大雪在今夜都重新降临了，我甚至不敢说自己身上的这些称得上是苦难，但至少我幸存过来了，看着他疲敝的背影，我笑了笑自己在年轻时的愚蠢。
狂风与冰雪凝出一片冷冬的气象，雪原的冻土边，有两片湖，一片已经冻结。我看着拇指大的雪团子落在湖水里，那就是萨满们经历试炼的地方，只要下这样的大雪他们就会降临，从冰原深处走来，脸上画着永远不会沁泪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