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弈棋(2)

然后是更惨烈的拼杀，一盘棋下来，往往是数条大龙的对杀和围剿，毕竟比起要围空而摆开的架势而言，我俩，都更喜欢单刀直入的对杀。
对杀，比的是谁气更长，比的是谁想更多。
那时我战意正浓，那时他算力老辣。
于是往往一盘棋到了结束的时候，我便是杀得他好几块棋，也难能在目数上胜他，何况还要时刻谨防他那冷不丁的奇袭，稍有不慎我的大龙便能被他屠杀殆尽。
当然，纵使他棋高一着，也难免有漏算的时候，也往往被我偷袭得手，占得几分便宜。
于是我们有来有回的搏杀着，明枪拼刺，暗箭设局，一盘棋便在硝烟四起的战局中拉下了帷幕。
想来，也是酣畅的对局。但更多的道理，在棋局外。
棋盘上往往能显现的只是冰山一角。
就如他跟我提起的，他总爱跟我讲起那些零零碎碎的人和事。
我的那位林师傅，也是他嘴下的数落对象吧。
他要数落的东西可多了，就连林师傅那二三事也不例外。
却也往往末了说一句：“你要回去看看你林师傅。”
我也只是点头应和。
毕竟并不清他们之间的恩怨过往。
也未能在之后的之后去拜访我那位林师傅。
师从林老师，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再来与冯老师对弈，又是另一番心绪了。毕竟也经历了一些事，不再是当年那个冒着鼻涕的傻小孩。

可终究还没到冯老师那般心境。
他看似很多东西不在意那般，却又常常在下棋的时候挂念在嘴上，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自从我知道多年后他走上了协会主席的这个位置，我便也隐约感受到，其中的些许波澜。
冯老师当年就有着个“冯超人”的名号，现在还响亮着，只是正如文人相轻那般，棋手之间也难免会有些细碎言语，却也不该在这里讲述的。
能从冯老师嘴中百般念叨的事中知晓，冯老师和林老师的恩怨，些许是因了我那位同样师从林老师门下的大师兄，两位老师在让不让他参赛的事情上起了争执。我不知他们争出了怎个究竟，也不知参赛背后有着怎样复杂的缘由。但最后的结果是，冯老师带着我那位师兄，参赛去了。惹得我那位林师傅好生不快，却也能明白的，自己的弟子跑人家门下耍比赛去了，任谁都不好受吧。不过，我那位师兄，也算如偿所愿了。
再之后，我们又聊了许多，聊聊那啤酒滋味，聊聊那龙眼清香，也时常捎上几包瓜子和几听啤酒，亦或是带了两瓶咖啡啥的，反正有啥吃啥，也不含糊。反正这长达三两小时的棋局确实需要有些排遣。
只是棋局结束之时，哪怕蝉声依旧，也难掩别离的落寞。
就像是絮絮叨叨了许久之后，便复了许许久久的沉默。
我怎忍去猜他那碎言碎语下背后的几番用心呢？ 不好猜的。哪怕他时常用“你要想清楚了.....”、“你要明白......”那样轻描淡写却也略带殷切的话语点醒我，这让我这个晚辈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冯老师的良苦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