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3）少年(2)

金道英回答得很茫然。谁小时候还没几个梦想，回归现实后能实现的却少之又少，他与多年的梦想撞了个满怀，足够幸运了，但是一下子又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缺了什么呢……
他回想当时签到这家公司名下的那一刻……
他失神的功夫，郑在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也许被一时的兴奋冲昏了头，少年的青涩情思总是露出马脚：“可有什么重要的人？”
“父母，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有……没有了。”
他这一犹豫，自己心里都“咯噔”一下：这么欲言又止的，显得很拘谨和疏远。
果然，郑在玹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又把金道英推到了风口浪尖：“我还有未完成的梦想，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每天都在努力让他看到，但是，他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
金道英最近看搭档愈发的顺眼，也不知此“他”非彼“她”，纵使有所犹豫和心虚，仍回答：“那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吧。怎么她还不知道呢？得大胆表白啊。”
“……我该表白吗？”
“……你或许可以试试。”

郑在玹不说话了。夜深，天空极黑，长夜没有穷尽。身体因练舞生出的热也在这时吹散殆尽。金道英看他走过来，一步一顿地，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怎么莫名紧张？
怎么风中只剩下他，一个身披风衣，形容瘦削的少年？
“哥哥，你冷吗？”
上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小搭档送他围巾的那天。不同的是，这话到空中便成了白气。他被冷风打得确实有点冷，身体微微颤抖，却仍像之前一样倔强地摇头。
仿佛是时光重叠，那一次，郑在玹把围巾塞进他哥的怀里，而下个瞬间，他转到金道英身后，抱住了他。
他的双手环在哥哥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两个人的体温彼此一致，在隆冬散发出炽热的力量。
“在玹，你是不是误会了，你先放开……”
“那哥哥为什么帮我挨那一下？”
好人好事？舍己为人？
无数镜头像过电影一般在金道英脑中回放。他知道，郑在玹每天的努力就是在让自己看到，膝盖上的淤伤，不计代价的等待，被人狠狠打碎又自己拼凑回去的心……他那一扑，是他心甘情愿。
暖，暖……金道英这次没有推开，像回答小搭档，又像回复自己。他感受着那人由急促到缓和的呼吸，心也随之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