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明止悲 第一章.污名之辈（上）(5)

第五次，之前的小跟班轻手轻脚地靠近，十二分的恭敬：“管教，我带您出去，算不算立功啊？”
芹泽敏锐地捕捉到信息点：“几进宫了？”
小跟班站的规规矩矩：“一次。”
“嗯？”
“三次！我爸不要我了，我就，就偷钱，就想活下去，狗哥说来钱快我就来了，没没没玩的。他们耍，我看着，我发四！”
“嗯。”全是狡辩，芹泽看这张着急的幼稚的面庞也怪可怜的。
他跟着小孩上去了。见招拆招吧，他想。
没人把守，走到街上，都没有暗哨。他不认为一个小狗腿能调开他们，分明另有图谋。
他们径直到了个别致的小院，和村镇土灰的建筑形成了突兀的对比。“狗哥”打着白花花的石膏，穿着不合身的礼服，像只滑稽的哈巴狗冲他摇头摆尾，又是道歉又是赔笑地将他引进大厅。
肴馔陈列。长条桌的那一头坐着个西装革履气定神闲的男人，跟班小声说：“我们新大哥。”
新大哥大方地举着高脚杯走来，向芹泽伸出右手：“狗子多有得罪，我替他向芹泽警官陪个不是。”
嚯，要不是身在甲午镇，这气派，倒容易让人误会成谁家二世祖呢。
芹泽一动不动。
新大哥哈哈假笑，晃晃酒杯：“警官是不信任鄙人，来，我先干，您随意！狗子，你先下去。”

狗子点头哈腰地出去了，还不忘揣走一块肉。
真像条狗啊。
入座，之前跟着“狗哥”搞自己的小鸡崽子也穿着不合身的小礼服来陪着，喝酒吃肉跟猴戏似的。
芹泽面前的餐盘里的菜堆成了小山，他一口都没动，在这位新大哥的没话找话里，观察着建筑结构。
“以前是狗子的。多可惜啊，他犯了错误，囚禁警察，坏了规矩。上头只好让不才来管管他了……”新大哥满脸慈悲。
鳄鱼的眼泪。芹泽不甩地瞟了他一眼。
新大哥大手一挥，小弟们乖乖收拾好剩饭，重新摆上了一堆餐具——另一种意义上的餐具。
大厅的灯光也迷幻起来，瘾君子的狂欢，扯开了人模人样的画皮。
不知何时放起的摇滚电音，群魔乱舞中，芹泽感到内心撕开了一道深渊巨口，蛰伏的恶兽蠢蠢欲动。
他起身离席。
那位没有融入狂欢的新大哥马上注意到了：“芹泽警官，鄙人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鸿门宴，精彩。”芹泽无法预知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他必须离场，越快越好。
“精彩不赏脸，是不给我面子喽？”新大哥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三个参与绑自己的壮汉堵住了门口。
不吃不喝地和各种幻觉与不适斗争了六天，芹泽的精神和身体濒临极限，对一个，勉强有把握，三个，再加上在毒品的欣快感中当神仙的几个，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