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3)

容克让我们回了小屋，关好门，低着头好一阵子，看起来是在想什么。然后他抬起头，咽了口气，说出了令我震惊的一句话。
“听着，我们要干掉那两个混蛋。”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我瞄了一眼卡尔，他也很惊讶，不过他很快便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我绝不允许那发生。
“容克，你疯了吗？”
“疯了？他们有车，车！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车的人就能逃出这！这是上帝给我们的再生的机会，你却觉得我是疯了？”容克咬牙切齿，我敢说，他已经头昏了。
“我说过我们需要交流，你不明白吗？”我把手搭在他肩上，尽力想把他从撒旦那里拉回来，但他直接甩开了我:“交流？哈！去你的交流吧！看到我们根本不停车，走的时候又完全无视我们，你觉得他们会给你搭顺风车？去你的吧！”
我感到无力，而身后卡尔一声轻轻的“对”更让我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你不想来，可以不来。”容克说着，便从箱里扔出两只冰镐，一只是他的，一只是卡尔的，然后他们便向目的地出发了。
我跟在后面，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山中的寒风正竭力地带走我们身上的每一点温度。在一个木堆后，我们听到了篝火的“噼啪”声。但这一次它不再是美妙的自然之声，壮个与瘦个坐在火堆旁，背对着我们，坐着。

月光下，我看见两只冰镐被奋力一挥，冰镐在寒冷的夜空中划出的银色轨迹提醒我昔日的登山好友现已成了杀人犯，四周的针叶林无力地呐喊着，仿佛在为这雪原中醒目的两道血迹而轻轻地哭泣。
在找钥匙时，我从瘦个的衣袋里搜出了一个笔记本，但还没来得及打开，我就被容克叫走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我们立马可以离开这，我们没有处理尸体，长眠在雪山中成了他们最后的归宿。一路小跑在这茫茫雪原，我一路想着容克与卡尔的疯狂，又怀念着家的温暖，我们终于有机会回家了———尽管它是以两个陌生的灵魂换来的。
上了车，我心里既释然，又愧疚，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听着引擎发动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掏出了日记本，准备写下离别的终笔，但我却掏出了另一个本子。见容克迟迟不开车，我便翻开了它，但耳旁忽然传来的轻微人声让我抬起了头。
“你刚说什么？”“车没油了。”容克瘫在座位上，“车已经没有油了，我们走不掉了。”容克突然捂着脸，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痛哭了起来，而卡尔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言不发。
我还能做什么？我默默地看向笔记本，小小的本子上是大号马克笔的字迹。上面写着：“第十三天，多不吉利的数字啊！我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受罪了，如果这地图能指对路的话，今晚会是我们在山上的最后一晚，珍妮，我马上回家了，主，请为我们开一扇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