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竹》(7)

“我知道。”苑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声。
“那你心里如何想？”
“我心里没有想这件事，抱歉。”苑竹声音微微颤抖的说，像是有些不忍。
“我就要搬走了，从这个小镇，搬到很远的地方去读书。”
“这样。”潭儒虽然想说很多话，很多夜里想好对苑竹吐诉的心声，在路上就想好的誓言现在却一句都想不起来，只能平淡地挤出这两个字。
“我喜欢你，我很喜欢和你的聊天。但我不爱你，我知道我心里没有你。你不要认为这是出于报复，我从来没有记恨过你。只是我的心里一直就如同缺了一块。在那年冬天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拿雪球砸我吗?”
“为什么?”
“也许这是没有原因的呢？他们就只是想找一个人拿来享乐，而正好找上了我而已。”苑竹说完把头微微傍向了潭儒。
“像是出于一种人本能的恶意。他们喊住了我，说要教训我这种从小到大就活幸福中的大城市来的小孩。”

“然后他们就开始拿雪球砸你?”潭儒问完这句心里倏然绞了一下，想起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哪怕苑竹没有怪罪心里还是无法平息也无法原谅自己。
“是的。我对这些东西其实挺无谓的，幸福这种东西都是幸运的人享有的。我这种忽然就降临出生的灵魂，应当要求什么呢?还是环境要求着我，这就是给我们塑造的幸福。这种有承诺性的幸福我若拥有很幸运，没有也无所谓。”
“你果然很有诗意，你也仿若活在诗意里。”
“我没有刻意要求我这样活，只是自然而然就想这样。我不愿意刻意自己，那样于我而言没有太多意义。诗意也是人对无言以对的伟大所刻意的献媚，诗还是无法记录真正的此情此景，也仍会固化一些情感。所以我不敢说自己拥有诗意。我只是对美敬仰，而对其余一切都无所谓罢了。”
潭儒也把头悄然傍近了苑竹几分，两人额头几乎要挨着了。潭儒听完没有问苑竹为什么要走，也没有祈求她留下，他知道这于她而言没有意义，他心里此时只想着若他们能留下些如远方山峦一样永恒的存在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