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几点睡

焦虑。
一缕光和推门声一起扑在仅有的床上。
“谈什么？”
我尝试降低语调延长每一个音节的播放速度，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更和善健谈。这不难，只要学会倒带读取，再加上反复思考琢磨，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做到是一回事，做好则是另一回事。
我推测，今天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她没继续进行交流。等到我回过神时，我已经坐在了床上，手边空荡荡的，跟我的房间一样。
“先放松休息一下，好吗？”她站在房间外，从她肩膀垮下的倾斜度来看，她显然比我更疲惫。
“好的。”
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顺从回应，门被关上，将走廊岔路口投来的目光隔绝。
于是我关上灯，合衣平躺双手放在身侧，关闭海马体的错乱投影，安静地聆听挂钟的步伐。当我数到第四百八十六秒时，我听到啮齿动物啃咬坚果的声音。
咔嚓咔嚓，就在正上方，打断我的计数，响个没完。
背部柔软的纺织产品告诉我目前的处境，不是湿冷洞穴，也不是闷热出租屋。这里是安全的，尽管睁眼或者闭眼都是一片漆黑。
你真的躺在床上吗？还是说你躺在一副六尺之下的棺材里，在逐渐缺氧窒息的环境中被本能驱使着，用指甲抓挠，用拳头猛击，面色青紫留下惨烈的痕迹。
求生。
我改变睡姿，从平躺到侧卧，在翻动中确认真实。
凌晨三点，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