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春和井鸣he]-74(2)

井然失笑，知道他是想逗自己开心，表情又松弛了一些。他喝了一口酒，看着陈一鸣诉说，“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一鸣……一鸣，其实我没什么事儿，我没有很难过。一个中国人，能在世界艺术之巅站稳脚跟，不可能不被人嫉妒，我习惯了，只是难免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我为为了这个作品离开你和妈这么久……而且这竟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团队这么多人，但因为我是主设，因为我个人的肤色遭到歧视……我觉的，有一点对不起他们。”
说完这些，井然把手里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又伸手去够酒瓶。陈一鸣手更快地把酒瓶拿到了一边，在井然抬眼看他的时候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别喝了。失落是很正常的。即使你没有离开我和妈，你这么多心血因为国籍这种狗屁理由付诸东流，失落太正常了，愤怒也很正常。你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不用强迫自己冷静，在我面前这都没必要。如果发泄出来会让你好过一点，你骂我打我都没问题。他们攻击你的理由，还包括、包括我们……井然，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即使这成为了他们伤害你的武器，我也不后悔。但你可以因为这个理由发脾气，我不想你这么、这么平静，就好像、就好像认命了一样。”

陈一鸣说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这些话有了生命，自己忍不住要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不再受到他大脑的约束。他绕过茶几半蹲在井然的面前，握着他的双手仰望着他，“井然，然然，不要自责，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放弃你是他们的损失、是艺术的损失，甚至是他们的神的损失。艺术的道路很长，可能也会很孤独，但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管是艺术的路、生活的路，还是什么别的路、别的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不管怎么样，你都有我。”
井然终于哭了出来。
半年以来，哪怕被陈一鸣强迫着，井然休息得也不多。长时间离开家、缺乏睡眠、全神贯注地投入设计，再加上这几天巨大的舆论压力，他的情绪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淡定、稳定。他想弹奏十二平均律帮助自己静心，但甚至感觉到琴声刺耳，让他头痛欲裂。所以他只能在茶几上无声地弹奏，一遍一遍地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看开。
他被陈一鸣握着双手，弯着身子坐着，额头就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掉着眼泪，任由眼泪直直地摔碎在地板上。陈一鸣看他这么隐忍地哭，忍不住也跟着他流眼泪。他放开井然的双手，半蹲得稍微高了一些，环着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然后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头和后颈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