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盒中的灵魂(8)

铃兰转向了杨，泪水凝结在眼眶里。
“我再也找不到了爱和恨的任何意义。我曾经拥有的爱与恨，不过是渴望被接受和关照的潜意识和混杂的生物激素养育的畸胎。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因为失恋而痛苦吗？你知道是因为上亿年的进化和演变才使人类的大脑可以制造这种痛感，以帮助失恋者尝试寻求复合，并在被再次拒绝的痛苦中彻底死心，寻找新的配偶吗？我的心中再也找不到了爱的冲动。灵魂的高贵使它彻底抛弃这种欲望。”
杨感到全身冰冷。他保住了双膝，把花放在了地上，蜷缩了起来。
他想扯掉那个精致的小黑盒，找到曾经的那个铃兰，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
铃兰站了起来，她把手搭在了杨的肩膀上，轻声说：
“我愿你也能找到自己的灵魂。”
杨抬起了头，他看到铃兰的眼里噙满泪水，浑身都在颤抖。她的右手紧紧地捏住杨的肩膀，好像一放开他就会消失似的。那是她的灵魂在自我挣扎。那是一丝渺小的欲望在反抗人类高尚的灵魂。
“好吧。”杨说。
2057年2月13日，西雅图

这一个月杨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他每天浑浑噩噩地呆在家里，盯着天花板上的全息屏发愣。他喝起了酒。曾经的一切走马灯一般闪回在他的眼前，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没有心情去想。
客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杨等了好一会才起身，僵尸一样地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矮小猥琐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格子大衣。他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杨。杨没有接。
“你想赚大钱吗，先生？” 男人说，他有很重的口臭。杨冷冷地看着他，准备关门送客。
男人赶紧抵住了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到我们的门店扫描一下就可以了，意识上传技术，之后你就能赚大钱。”
这句话引起了杨的兴趣。他在这几天漫无目的的浏览中得知了阿维森博士的技术被商业化的消息，这也是这些天唯一挑动了他神经的事。他想起了铃兰的预言，一股呕吐感冲上喉间。
男人见他有点在意，便接着说了下去，“我们会和你签一份合同。我们扫描完你的意识之后，会给你制造一个超意识模型。然后你会沉睡五年，醒来之后我们就会给你一大笔钱。这五年的期间里，我们会代为保管你的躯体和意识控制权。放心，不会去从事什么危险和违法工作，咱们都是正经生意人。你醒来之后，我们除了给你薪资，还会把你的超意识模型交给你。想想，那可是超意识。你要是有了那玩意，就可以成为无比高贵的人。你将上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