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无垠的人生(7)

更离谱的是，我在吃宵夜的时候还忘不掉梦的内容，稍微回想一下，梦里的细节便一清二楚地涌上来。包括那些情绪。
我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反过来安慰肖琪回去睡觉。等她的鼾声微微作响时，莫名的情绪才压下去些。我感到口渴难耐，蹑手爬起身子，在客厅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烟瘾又起，于是跑到阳台去抽烟。
我没开灯，在黑暗里点燃一根媲美星光的烟火，吞云吐雾。
其实我没和肖琪解释清楚。
我并不是因为她死了而哭，梦里的我，另一个我，与肖琪早已断了联系，十年未见。肖琪的死一点儿也没打破他那如泥潭般死寂的无聊生活，甚至在他知道消息的那天，他都还只关心自己。
梦里的那个人会是我吗？我想起一句话：
十七八岁喜欢过的人，一辈子都会记得。
高中时，肖琪的成绩很好，高二下学期分班就调去了全是尖子生的火箭班，而我照例在全年级中游的水平上下游动。像我这种稳定发挥的中游学生，老师几次努力抓成绩均以失败告终，最终我的成绩还是落在那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而那时我也并未觉得必须要考上个好大学，家里的条件不需要我拼命学习工作，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想抱负，便一直松懈着。

那时的我从未体验到高考的压力，根本无从得知肖琪的痛苦。每年，我都能见到她在文艺晚会上参与的舞蹈节目，她永远是伴舞。她尽了努力，可那远远不够。有些事情，天赋决定了上限。
她从来没和我说过自己家里对她想报考艺校的看法，但我能从她腿上总是出现的皮鞭淤青看出她父母的强烈反对态度。我以为她会好的，很快会放弃这种念想，但她却一直坚持了下来。现在想想，也许我当时就已经预料到她走上了一条艰难的路。
上高三后没多久，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甚至有几次到了我后头去。当时我还不知其中缘由，带着一丝调侃和一些幻想，问她是不是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她总是笑着，没有回应。
一语成谶。我们最终落到了同一所三流大学里。
一次，我被强子抓去参加同学聚会，竟见到了在学校指导舞蹈班的形体课老师。她如今已不在学校里教课，而是自己组建了一个舞蹈培训班。我问她还记不记得肖琪，她长叹了口气说：
那孩子挺努力的，我辜负了她。
我听罢，突然有些气愤地问她为何当初不支持她去艺校。
她有些出神，没注意到我语气里的情绪，自顾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