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好看吗(7)

“堂堂。”
有的人转瞬就变了模样，也有人十年二十年不改周身气度。朱总裁仍旧是一身灰色的西服，仍旧是一身蛮横的锐气。
孟鹤堂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总欺负堂兄，总给人家起外号，堂兄总是笑嘻嘻的，切好西瓜等着他挖最中间的那一口。
那时候他喊他烧饼，喊他莽撞，可是高高壮壮的男孩笑眯着眼睛，总是喊他堂堂。
“别说了，我意已决。”
原来这么多年，孟鹤堂还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他不想懂琐碎复杂的是是非非，只想酣畅淋漓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辗转想起周九良的话，一头卷毛的大画家圈着他的脖颈，晃神一样告诉他，
——你冷冰冰的，烫的人生疼。
“……一座楼而已，何必呢。”那个高高壮壮的男孩从过去的回忆里挣脱出来，穿上了灰色的西服，锐气包裹其中，不似当年，又似当年。

“是的，一座楼而已。”孟鹤堂朝他笑一下，眼睛弯弯的，“我只是有点想念它原来的样子。”
“谢谢你，哥。”
十二月三日，市中心某栋高楼被大火烧毁。
次年同月，一座一模一样的高楼拔地而起。
长江后浪推前浪，谁也不会记得曾经的天才。
长枪短炮，快门声不绝于耳。
会展的主人系着一条织满了小猫的领带，耳垂上一粒圆滚滚的耳钉。
他的身后，是一幅巨大的画。几乎占满了一整面墙。
画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火。
深夜无风，暗色里有人扣开火机。
纱帘痛苦的蜷缩，纸张无声的咧着嘴大笑。他好像看见有人朝他伸出手，领结上织满了小猫。一口白牙在火光里镀上温暖的橘色。
“这幅画好看吗，我的先生。”
他的孟鹤堂终于还是为他打了一个耳洞，跟他一模一样的，缀一粒圆滚滚的耳钉。系上同一条领带，点燃了同样的一场大火。

十二月三日，大火焚楼， 仿佛历史重现。
“我们是一样的。”
谁在恋人耳边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