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我在这月台边卖了四五年橘子，光景好坏参半，也就勉强糊口饭吃。我瞅了瞅周遭的行家，已不知换了多少茬，吆喝声倒是没变，轰隆隆的，赶得上那站里的火车。
正琢磨，不远的的月台上下来一位胖老爷，只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位清瘦的少爷，哦，这年月得叫先生。
见这位胖先生快步过来，身旁的几位买卖家吆喝得更起劲儿，吓得月台上头一次坐火车的几个汉子，嗑了烟袋，忙以为车来了。
我也忙着附和两声，将楼下老秀才教的话捡了两句问候到∶“这位先生，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天南海北路途奔波，您不如买我两斤橘子给家里人定一定局势。多少也算是个念想。”
胖先生听罢，眼含深意的笑了笑，我猜他是看出有人教了我这吉利话。但也没多问，急急忙忙挑了两斤橘子，就往回赶。
收好钱，正欲和几位同行套句好话，却一眼看着这胖先生的背影入了神∶肥胖的身子更显佝偻，低头捡橘，像极了往年地里刨食的父亲，眼神不好使，看得才格外真切，像是淘换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胖先生囫囵将橘子递给那位清瘦的先生，俩人说些什么，想来和车站里其他送行的人都差不多，我摆弄着推车上的橘子，摘出有些腐烂的剥开吃掉，回想起几年前父亲送我的场景，话语都记不大得，想来和那位胖先生说的差不多吧。
“呜呜呜……”火车来了。我招呼着把另一半没烂的橘子递给一旁的买卖家，他笑骂到，你这橘子，把我眼泪都酸出来了。
我也赔笑，是TM挺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