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连载小说)(2)

我很确定是李老师把我的眼泪封存起来了，让我觉得眼泪是被污名化的东西，作为倒数的我尤为面目可憎。
“我们班女生都挺好的，但有一两个真的不太要安分……”我低着头，因为知道她在说我，所以更不敢看她的眼睛。一旦对视，全班同学都会心领神会。班里并不安静，后排是男生的嬉笑声。她斜视着我，继续喋喋不休。
“犯错被老师骂了还要哭。”
“装什么可怜啊。”
我想起冬天的风，我站在电线杆旁边，风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我是无处可逃的。就像在课上听骂声一样，屁股只能钉在椅子上，哪里都去不了。
好像是嚼不烂的谈资，教训我是她每节课必备的事项。
下课铃声猛的敲醒了我，我只是抬头瞥了一眼李老师扬长而去的背影。低头快速收拾好东西，小惠是和我一起回去的，我们都抱着一摞书。
我们沉默了半路，之后她又问我了许多东西，我都心不在焉的回答了。走到校门口，我突然问她，“你觉得……犯错的时候被老师骂哭了很不正常吗。”
我并不确定她是否领会到了什么，她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啊，正常的吧。”
我恍恍惚惚的走回家。

像是孩子受了委屈找大人控诉一般，我将浴室的门反锁上，没有偷偷流泪，而是边和小朱打电话边大声的哭。
“为什么呀，她是因为成绩发挥不稳定哭了，她就是真心的难过。我犯错被罚，我就是装可怜，为什么别人都喜欢她呀……难道我就不是女孩子，我就不值得被容错了吗……”
小朱也是在电话一头说了好多话来安慰我。而我还是絮絮不止。
我暂时把眼泪封存起来了，因为它是可耻的。情感的发泄突然有对错之分的时候，就会突然的迷茫起来了。甚至会想借鉴小学思品课老师所说的，“该快乐的时候一定要快乐，人死亡的时候必须哭。”有整半年里，我觉得我的眼泪是下作的，所以当阿静跳楼的那一刻，我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热闹和安静的门又关上了，妈妈也就虚晃的抬抬手就走了。我盯着树，树的影子诡秘地摇动了几下。
在棋牌室的客人都从狂欢中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在门口嬉笑相互调侃几句然后各自散去。夜归于寂静的时候，只有大门口拴着的大黄狗亢奋的叫着，叫声埋没在冷风和黑夜中。黄狗见没人应它，不久便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