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人世间

傍晚，雨下得很急很大，一辆辆车从路上亮着灯疾驰而过，非机动车道上都积起了浑浊的洪流，深的地方足有二公分深，深靴子一脚下去，也差不多快淹没了。“反正脚都泡在水里湿透了，淹不淹也无所谓了”阿信想着，拉着他那笨重的三轮车走着，车上有今天的货物，本来是要在集市上去卖的。可就在快到十字路口拐角处，车底控制器沾水了，不跑了，他只好靠边停下，六点多了，看看天色，黑夜即将笼罩大地。阿信是个帅气的男人，五官精致，略显年轻的精神气，一米八左右的大个。
雨断断续续就一直没停过，黑压压的云就没散开的念头。阿信本想把这车推到集市的，但想着这回家去要推着，怎么都要一个半小时以上，况且回去是黑夜。他依稀记得去年冬天，外面都零下二十来度了。在这大西北，每年冬天都有醉汉醉倒在外面路上，这是真的一夜可以冻死人的世界，有的醉汉就算是回家了，但就在自家平房的院子里，睡着了，也冻得去梦游仙境了，意识再也附着不上身体了。因为那也是外面。阿信都这样拉过好几次车了。手，脚，鼻子都冻得感觉贴着冰了，手冻麻木了的时候，是不灵活的，甚至有五指分不开的感觉。他拉一阵子，歇一阵子，躯干里流淌着些许恶臭的汗。
好些的是，现在是夏天，下的是雨而已。阿信决定不去市场了，把车拐过头来一点点地拉到对面非机动车道，准备拉回家，他就踩在水里，拉着他那笨重的车。他拉一阵，坐上去休息会，插入钥匙，启动车，熟练转动把手，看车能走吗。不能，继续拉，累了坐上座位继续发动车子，看它是否能走。如此反复。雨继续下着，打在他的手上，脸上。他穿着黄色的雨衣，内衣已经被汗湿了，但手脚都很冰冷。他知道他必须快点回家，不然会生病的。
前方经过一个厂区门口，阿信有点害怕，因为他每次回来，一只黑色的大猛狗有时会咆哮着扑过来，好在他每次都车开得飞快，脚都腾空伸起来老高，怕被咬到。狗的嗅觉是分辨不出谁好谁坏的，它就是要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