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一百一(2)

临走的时候，二哥单独送他们到门口，说着说着往孟鹤堂口袋里塞了样东西。孟鹤堂愣了一下，伸手一摸发现是钞票，赶紧要往外掏，二哥摁住他的手腕，顾左右而言道：“我记得大哥刚工作那年，不但给爸妈，还给我们俩包了红包，一块钱。我第二天就买鞭炮用掉了，你一直夹在书里收着。”
“还在书里。”孟鹤堂低声道。
“嗯。”二哥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手背道，“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转身回去了。
大年三十，两人热热闹闹地在家吃了顿牛肉大葱水饺，从早上就开始和面擀皮，玩着做着也到四五点才吃到嘴里。半夜十二点，周九良用晾衣杆挑了串五百响的鞭炮，挂在阳台上噼里啪啦。他一放，整幢楼，包括四周都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陆陆续续一直吵到凌晨，然后天一亮，又有孩子出来放冷炮了。
过完年开学好像就是隔天的事，周九良一筒胶卷全用来拍孟鹤堂，还被他说了一顿，这么珍贵的东西，全被浪费了。周九良可不觉得是浪费，拿到照相馆一打听，洗照片每张要一块五。

跑到暗室对着灯看了半天，洗照片的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选中其中一张，负片里面都能看见一排整齐的牙齿，孟鹤堂想用手挡住镜头，笑得最开心。
“是你什么人啊？拍这么多。”店员帮他底片把卷好还给他。
周九良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爸”。照片洗出来，周九良自己用纸板做了个相框，炫耀地拿去给孟鹤堂看，“我带到学校放床头，这样就像你每天晚上陪我睡觉一样。”
“什么叫陪你睡觉？”孟鹤堂本还乐呵得听着，猛地伸手来抢，“说的什么话，被人看见也不嫌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周九良把照片背在身后，“对了老孟，这次你能不能送我去？学费已经够了，生活费我自己想办法，你也不用给我别的钱。”
“钱还是要带点在身上的。”孟鹤堂沉吟着说道，“一来一去，最少得一千。还有好几年，节约点吧。”
“我想你到我学校看看，我们室友都想见你呢，也想带你去北京玩。”
“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