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3)

我张开口准备试着前去搭讪，又摇了摇头把话咽了回去。
我没有入侵她人生活的必要，我们的存在只限于「服务生」与「客人」的关系罢了。
「久等了！」
她将倒好咖啡的马克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上，再熟练地递送到我的面前，一切仿佛都刻在她灵魂上的那样熟练，每一个动作重复了上万回一样地完美。我轻轻捏住杯子的把，看着浅蓝色釉面上画着的一只粉红色的可爱小兔形状，让人忍俊不禁。不像是装修精美的咖啡店的正常餐具，倒不如说更像是私人用品。在顾虑了一番后，我将杯子凑到鼻前，咖啡的香醇随着热气在鼻腔中扩散开来，抿一口，炽热的苦涩顺着咽喉流下，在腹部如波纹一般渐渐扩散到全身，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可是那股苦涩却让我格外烦恼，它不像一块糖，消失后还会留下幸福甜蜜的回味，正好相反，它留下的是能够刺激灵魂的忧愁。
「好苦！」
这么脱口而出连我都觉得甚是失礼，而服务员小姐却是轻声笑着，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点不加糖咖啡的人都会这么说呢，好像我们店里的咖啡格外苦...是品种原因吗？」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咖啡机里剩余的咖啡豆残渣，并拢纤细的食指与大拇指，从滤网里取出一丁点「废弃物」，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了一下：
「好苦！」
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与我一模一样，不禁露出了笑声。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呢，平时也会趁店主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捡咖啡残渣品尝吗？」
「才不是呢，这还是头一回。不过仔细想想，这才是咖啡豆原原本本的味道...原来是这么苦涩，我都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去尝试不加糖的咖啡了呢。」
说罢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有一种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感染力，让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就入了迷，等我察觉的时候，马克杯中的咖啡已经见了底。
这么苦涩的味道为什么还会让我觉得甚是甘甜并沉醉其中呢？
这个疑问困扰着我，可是却再也找不到理由在这家咖啡店多停留上一会。
尽量装作手中的杯子里依旧续满咖啡，在举杯的指缝当中，悄声观察着店员小姐的每一个动作。
优雅，美丽，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