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电潇应】少年游(8)

祠堂总是清寂的，武将祠堂更是平添了几分庄重威严。与旁人不同的是，长安侯府供奉的牌位是兵器。武将大多战死沙场，有时连全尸都留不下来，便会由将士带回生前最称手的兵器供奉。祠堂里除了牌位和兵器再无他物，因夏之光在这里才点了两根蜡烛，在空旷的祠堂里，这两根蜡烛除了照亮夏之光身前那一点点地方，什么用都没有
郡主推门进去的时候，险些要认不得这个弟弟。几天未进饭食，夏之光脸已经瘦削得不成样子，在惨白的蜡烛光下，竟是毫无生气的模样
夏之光听到推门的声响回头来看，一见是郡主就又把头扭过去：“姐姐，你不必劝我了，你告诉娘，她一日不放我出去，我一日不进食！”
郡主几步走过来，放下食盒也对着祖宗牌位跪下：“你又何苦拿自己的身子和娘对着干，她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你软和下来哄她两句，说不定她能把你放出去呢！”
夏之光盯着眼前的牌位，那是正值壮年便战死沙场的祖父：“我若哄能哄得她允我娶小翟，便是天天在她面前撒娇卖痴都是可以的。只怕是一面放了我出去，一面让人把小翟轰出京！”
郡主叹了口气，他倒是知道亲娘的脾性：“我们这些世家子女，享了家族的福，自是要承担家族的责任。你看这些牌位上的人，哪个不愿意在京中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可如果没有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战死沙场，哪里来的长安侯府百年荣光，哪里来我们过这些好日子？”

夏之光抿了抿嘴，这些道理他从小就知道，也做好了打算便这么过一辈子，可碰到了翟潇闻才知道什么叫心不由己
“像我俩都是幸运的，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儿，出生便封郡主，一路锦衣玉食长到这么大，爹娘也没想过拿我去联姻，只愿我日后平平淡淡才好。可纵是如此，我可有想过能寻一个可心人？嫁过去是我当家做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也是一样的，你是爹娘最小的儿子，也没想过让你上战场，不过是在朝中捐个像样儿的官，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罢了。你摸着良心说，你比起你那些个狐朋狗友和哥哥们，谁的日子快活些？”
“……”夏之光许久未说话，只是看着这满屋子的兵器，似乎能从中看到将士们在沙场上挣命的场景，终于狠下心来，“若是能娶小翟，这快活的日子，不要也罢！”
“你当真铁了心要那个戏子？”
夏之光一向不爱人家戏子戏子地叫翟潇闻，不过他一听姐姐这个语气，就知道她有办法，一时也顾不得这些了：“当真！”
“哎，你从后门逃了，拿了我的牌子进宫去求皇上罢，最近正是北方战事吃紧，你求他让你跟着军队去北方，去挣个军功回来娶人家，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眼见着夏之光立马抬头，眼睛里又有了生气，郡主是好气又好笑：“你虽从小习武，但战场上刀剑不长眼，若是力有不逮就先躲着，总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莫要军功挣到了，人却没了。”许是想到在出征前说这些不吉利，她又住了嘴，只拿了牌子给夏之光，目送着他在夜色中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