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稿】消失魔术(9)

她一定是刚才吓坏了，在畏惧着那个应该是她母亲的女人，才表现出这么强的防御性和攻击性，我私心为印象中的柔和形象开解。说来，她妈那么大的火，是因为她失踪一晚上没有回家也联系不到，急得发疯了吗？虽然做法太暴力，但作为家人、出于心切，在某种程度上倒也情有可原吧？弄清她不回家的理由之后呢？还会只因区区一张没考好的试卷而恶语相向吗？
正琢磨着，就看见她往我这边走来，不过仅仅是从旁路过而已。她径直去了教室后方的文件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练习册。走到我桌边时，她若无其事地飞快丢给我一团纸。待她带着一摞近期作业和考卷离开教室后，我打开纸条，上有简短一行小字，书写清秀漂亮：“对不起，不能去你家玩了。”
周四前两节都是副科课，她的座位一直是空的，直到第三节英语课，才跟在班主任身后一同回班。也不知那两个小时她是怎么过的，自打回来后她就一直低着头，老师当作无事发生照常上课，课后没有同学敢再理她。之后一整天，我也没靠近和她说话，只是跟几个朋友谈天说地的时候总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她的方向瞄。课间她就自己安静地趴着，把脸埋进臂弯里，上课时才抬头坐正，一天下来没喝水、没吃东西、没起身活动，仿佛体内的活力与生机都熄灭了，四周笼罩着灰蒙蒙的死寂。

再和她说上话竟已是三周后，中间经历了一场期中考试。除此以外，在这段漫长的日子里，依旧上演着许多事。
她约是把实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而她妈并非省事之人。半个多月以来，装修工人在学校频繁进出，地下一层所有坏掉的门锁都修好了，挂着每间地下教室钥匙新串成一串，交给门卫统一保存，要用哪间的时候，须先去传达室登记方可拿到唯一的钥匙；楼里几台年代久远的老式监控也重新启动，24小时盯着楼道，而且和学校里的其他监控一样，晚七点到次日早七点开启夜视模式。
就是那些不亮的灯泡仍然没人换，我朋友吐槽说学校管理层属于懒人执政，踹一脚挪个窝，没人踹原地将就——本着这种不积极原则，相比学生家长举报到头上的安全疏漏，照明问题自然无关紧要，不视而不见简直不是学校的作风。我说我觉得有道理。
这天周五，放学大扫除，我是四名值日生之一。扫除第一步要把大家轰出去，我走到她附近时，她主动对我开口了。
“我完了。”
“期中没考好吗？”
“嗯。”
“我记得你最近学习状态还不错啊，经常听老师念到你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