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回家晚了的男人

“这儿，要拆了？”刘黔转开车窗往外望，一片砖墙被漆上红色的“拆”字，又一片砖墙被推倒堆在地上，一条街角堆着垃圾，一家商店的招牌被锁在了玻璃门里。
“害，可不是嘛，早两年就开始赶人了说要拆，现在也没拆成，听说那里头还有钉子户住着呢……”
司机操着奇妙的口音絮絮叨叨，刘黔还在看一路倒退的颓败街景，腊月底的风带着雪粒，蹭过飞驰的车辆，窜进车厢，融化在他脸上，还是一样的冷。
“……哎哎，先生，劳驾您把车窗关上点，这么大点地方蓄点热气儿可不容易呢！”
刘黔旋上了车窗，一点缝也没留，一点风也进不来了。
“那她呢？”
“她？早都死了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三五个乞丐找住处找到她家去了，才把人抬出来，我们给埋了。你说这人也真是，干啥守着这么个破房子不撒手呢，好好一个人，死了都没人知道……”男人絮絮叨叨的，刘黔不想听，点了点头，拎上行李往出走，咣一声，肩膀撞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