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瓷
所谓嵌瓷,就是一种将陶瓷嵌入墙壁造成图案的技艺。这方面王叔是全镇乃至全县公认最好的手艺人,他嵌的瓷栩栩如生,宗祠墙壁上的那条苍龙就是他出自他手。壁上青龙怒目圆睁,仿佛是被活活封印进墙壁里的一样。
不仅手艺好,王叔眼力也不错,各种古玩字画虽不能像那些专家一样断定年代、谈论艺术风格,但总能一眼就辨出真假,问他怎么做到的,他只是指着那个真的古董说这个好看,又指着那个赝品说这个不好看,说白了就是直觉。
所有这些,要追究起源头的话,用他本人的话讲,应该就是所谓的顿悟吧。早年王叔也有过在外漂泊的经历,给人当了四年的学徒工。“学徒工说白了,就是廉价的苦力”王叔说:“真正的本领,都要偷学。”但苦干了四年也啥也没偷学到,要怎样才能把图案嵌好嵌得生动,却依然不得要领。
终于有一天,他放弃了,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条山道。讲到这,王叔的眼神忽然变得神往了起来,以下是他的原话:“那是雨天,路上下着瓢泼大雨,又没带雨具,只能躲山顶一棵大树下避雨。就在对面的山峰上,我看到对面站着一匹野鹿,炯炯有神地盯着我,一点也不怕人的样子。隔着山谷我们居然对视了起来。忽然‘填’地一声惊雷,天地一瞬间都白了,但我分明看到还有一道更耀眼的光在那鹿眼中闪了一下,那景象...我终生难忘。那一瞬间感觉好像悟到了什么又没有,之后回来就觉得自己可以嵌瓷了,反正就感觉瓷片这样嵌应该比较雅,那样嵌不行。不是我不想教啊,我也想传门手艺给后辈,可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后记:最初写这段文字是在改革开放初期,现在只是转录到网上而已。王叔本人也早已经作古了,他学手艺的时候还是在民国时期。而他口中所看到的鹿呢...在我们那有一种说法,我们那一带山地常年是归一只鹿王统辖的,它才是山林真正的主人。关于这鹿至今还流传着些传说,估计王叔看到的就是这只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