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魌(2)

所以他也一定是这样的吧，只不过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制造出我的是阿无，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名字。他是这个部落中再普通不过的人。因为跛了一条腿，所以不能外出打猎，只能在部落中做做面具。自从我被制造出来后，他就不用再造面具了，只需要每日维护我，替我擦去尘灰，补上脱落的油彩，防止我受潮，蛀坏。他看我的眼神中永远充满了欣喜，我不懂他的欣喜从何而来。他从未因为我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我也从未满足过他的任何要求——或者说他从未对我提出过要求，他似乎从来没有过任何所求。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我常常会这样感叹。
但是我没有很多感叹的时间。或许我压根儿就不应该感叹。我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不过是制造与被制造，有什么特别的呢？
日子像水一样流过去，在时空的长河中打不出一朵浪花来。我很快被遗弃了。阿无死了，部落不知迁徙到了什么地方。远古的信仰早已被更迷人的欲望代替，这是我满足不了的，任何人都满足不了。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逐渐被贪欲吞噬。果然啊，人，不过是依赖着欲望生存的动物。

那么，就由我来履行这个职责吧。虽然信仰神鬼的人寥寥无几，但是贪婪的猎物可不难找。既然远古的图腾已经博不起你们的喜爱，那么闪烁的蝴蝶呢？既然驱赶这些贪欲鬼魂已经不能满足你们，那么就由我来满足你们。面具下的究竟是我，还是你想看见的东西呢？
我与每一只猎物跳舞，他们不是不知道，可他们哪一个不侥幸呢？既然已经分不清楚，哪只是鬼，哪只是人，那么就都带走吧。毕竟他们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了，那么成全这一切的我，也应该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啊……又一只可爱的猎物上钩了……
“齐小姐？”
“是我。”
舞曲响起，空荡荡的大厅像往常一样。每一寸金碧辉煌的虚幻都沉默着，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会走向往常一样的命运。
但是……这次好像不一样。
曲子已经结束了，魌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开。而是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你和我跳舞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微微一笑，本该燃起代表欲望的熊熊黑焰的身后却空无一物。他看着魌。这眼神似乎很熟悉，穿过千百万年的时光，也曾有一个少年这样看着他的面具。眼中盛满喜悦，无欲无求，干干净净。

“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叫阿无。”
“我的面具变成蝴蝶飞走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