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之下——第一日(7)

走进大门，豁然开朗。顺手拿起一盏挂在墙上的油灯，谢天谢地，里面的油还够用。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火柴将其点燃，“呲”，那一声火柴点燃的声音经过多重墙壁的反射，声音不知扩大了多少倍，令我十分惊愕与震撼。以前，这里必是人山人海，信神者追求永生，不信者追求庇佑，熙熙攘攘，而今人去楼空，只剩我一人独自徘徊，聆听那被墙壁多次反射而扩大的脚步声，如若不再走动，心跳声也时隐时现。拿着那微弱的灯火，独自向前探索。每一座神像前，我都会停下脚步，将油灯举过头顶，照亮那神像的面容，品味人类的遗迹——这个世代下，任何一座完整一点的建筑都可以称得上是遗迹。神像庄严地矗立在大厅两侧，身上长满青苔，在些许从屋顶缝隙中穿越而来的阳光照耀下，历史的沧桑就此展开：似是多年前人类抛弃了神明，亦是神明抛弃了人类，神庙无人打理，圣人渐渐被淡忘。

神明也很仁慈，世上依然有记着祂们的凡人，所以祂们的面容没有被青苔遮盖，依然是大理石那纯洁的白色，慈祥地笑着，等待着有人将祂们再度唤醒。继续向前走，痴迷于看神像的我倒因太注重神像忽视了脚底的台阶，失脚向下摔去，连油灯也因为这颠簸而破碎无法使用，眼前漆黑一片，不见光日，只剩还在。我忍着摔落下来的痛楚，费力地站起身，扶着墙边，意外地摸到了一个形似火把的东西。
“只剩下一根火柴了呢。”我心想，若是这东西只是一个缠着布的木棍，我的火柴就完全会被浪费。回头一看，那盏油灯流出来的油依然在燃烧，沿着地砖的纹路流淌。但连我也没预想到的是，这火焰在下一瞬间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关，从那团火焰出发，地板的砖缝中迸发出赤红色的火焰，像赤蛇般蜿蜒前行，一路向上点燃所有火把，一路向前指明前进道路。一瞬间，这个地下室便充满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