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非众 42 汇流（6）(3)

不快感瞬间蜿蜒上少年的脊背，他咬了咬牙，把那种感觉压回身体深处。
所谓的“众”……不就是那样的吗？
与人相似。
但又非人。
最终卡在两者之间，不伦不类、异形异貌。
他想。
斩落忽地出刀。
银光正面迎上了一团被抛在半空的白色粘液，尚未凝固成形的蛛丝液就那样被刃上的屏障碾碎。
而宁向贤甚至没能在这之前捕捉到那团液体。
身边的苦无倒吸了一口凉气，宁向贤听见她在喃喃自语：“好快……”
“你也能像他一样吗？”宁向贤听见自己问道；他甚至没有期望得到答复。
“不。”但他最终听道了，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干瘪而无力，“我甚至……看不到。”
——非众的屏障无法在看不见的状况下生效。
刀光落下。
人偶的手臂又断其一。
可这个瞬间，宁向贤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简短的对话把苦无从一个遥远的世界带回了他身边，她再度变得可以理解，他们之间又有了共通之处——
然而，如此一来，他面对的又是什么？
“众”好像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它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它的手臂向其它方向转去。

而斩落快它一步。
那人偶在它动身前就已经被拦截。
手臂被连根斩断，掉落在地的上肢前端还有未能被抛出的蛛丝液。
它在地面颤抖、抽动、等待着神经坏死——尽管它看起来不像有那东西。
但那模样让人联想起真正的断壁，宁向贤不得不移开目光、不再看它。
巷子里的铁锈味已经浓到不能再浓，而“众”从猎人变成猎物不过是短短一分钟内的事。
苦无的目光渐渐变冷。
短刀下一击向下划，它径直扫向了人偶的腿根。
切断。
包裹在刀刃上的屏障切进了伤口，它撑开了缝隙，帮助刀刃继续挺进。
它延伸自非众身体，就像用手指探进裂隙之中，而后狠狠抠挖。
“众”倒了下来，它在地上不停扭动，用单臂挣扎着向前，怪异地在地上扭动。
宁向贤发觉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喘。
一分钟前，他还在想着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他和苦无都是。
而斩落的短刀依然银白一片，没有沾上任何颜色。
“怪物。”
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平静地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