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暗街】其六 借刀(15)

师兄是怯于应战么？还是因师傅的自缢而悲？还是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怒？
他不得而知。
四年后，白家刀门出了一个异人。他手执上代白寅所持的四尺环首刀，在擂台中一对一正面打败了唐家家主唐文翊。那日白罗明白了，师兄并非气昏了头，也不是怯于应战。
他是有着继承师傅遗志的决意，有着超越师傅刀法的天才，也有着为白家雪耻的死战之心。看着师兄登上门主之位的那日，白罗心里想着一件事。
他能做什么？
“十三岁，三十七年。”
“师傅言重，罗无意争夺门主之位，只求于师傅身旁服侍。”
与那日相似，白罗只是静静地跪在堂中，手抚着三尺的无锋横刀，对着门主之位叩了三个响头。
白罗此人此生，只需服侍于刀门门主白寅便可。
人的平均寿命，有长达七十年长久。但在这二万五千五百五十日的长久里，生命周期的几乎所有活动，都在削减着这长久，将这完全的圆削出了缺口。
三十六岁的白罗，有着三十六年的过去，亦应有三十四年的未来。时间，写作一万三千一百四十日的长久过去，一万二千四百一十日的久远未来，其含有的一切浓厚，尽数灌注入这一刻。

咔喇！一声刺耳的骨头噼啪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只见白罗披头散发，口含鲜血，活动着右臂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刚复原的右手握着横刀慢慢抬起，那把三尺无锋的横刀此时在日照下亦并未闪出光辉，正如他的主人，没有丝毫锋芒亦不显露锐利。
唰！
只消一瞬，一道血光闪起，白罗竟用那把无锋的钝刀将自己脱臼的左臂整个斩了下来！
“我已...败了一阵...此臂抵过，再战！”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师叔扔掉自己的横刀，自身上撕下一片白布裹住左臂的伤口，以牙紧咬着一端将伤口缚住止血。且不说那无锋的钝刀是怎么斩断他的左臂，若他健全时仍一招败了下来，这时又有什么胜算了？
“刀，借我！”
白罗缓步走到一名堂主身侧，接过了他手中展露寒芒的四尺环首刀，指着那怪人缓缓抬起说道：“在下白罗，刀门弟子。”
那怪人见状眼里露出了期待且赞许的光芒，点点头随手将苗刀扔在一侧，两手一前一后地护在身前说道：“神，武。”
“好名字。”
白罗此刻面如纸白，既有失血的缘故在内，但神色冷若冰霜亦是其因。只听他缓缓说道：“众人听令，今日我以副门主的身份命令尔等，若我败了，不可再战！将我与他交战时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全部记在心中，待门主回来那日清清楚楚地向他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