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暗街】其六 借刀(14)

大师兄白志不语，垂首抚刀。
“阿胜，你虽从未胜我，但当今刀门中只有你一人可越我所授刀法的藩篱，另辟巧径开发了新天地。你今年二十岁，有三十年的时间在我未能触及的领域里研发，五十岁的你，我能否在你刀下走过十招？”
二师兄白胜不语，垂首静坐。
“阿信，你虽无研习刀法的天赋，但授业解惑之道远胜于我。门中有大半弟子由你教出，假以时日，刀门可成十二门中最盛派系。你今年虽已三十四岁，但十六年时间，我所带领的这小小刀门，能与你手下的刀门相比么？”
三师兄白信不语，垂首抚卷。
“阿忠。”
众人都是一凛，心想终于到他了。那四师兄阿忠抬头去看，白寅笑着说道：“今日你于众弟子面前胜我，年方十八，可喜可贺！刀门千余人众，数十年历史，无一人似你这般天赋英才。你乃本家血脉，今日之后我当传你衣钵，无论日后你能否登上门主之位，都当为白家效力。”
“是！”
白忠自白寅手中接过环首刀，带着满腔热血毕恭毕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阿罗...”
白罗抬头去看，于亚麻色的刘海里露出一双海色的双眸，低声回道：“是。”

“众弟子皆知我最是疼你，因你乃是异血，日后与刀门无缘。但如此天才...唉！可惜，可惜！！”
白寅长叹一声，过了半晌才说道：“十三岁，十三岁。你三岁随父拜入我门下，只消十年便将我手中技艺学全，尚有三十七年的时间追赶我！到得你五十岁那日，你又会是东国的哪一方豪杰，哪一方霸主？”
众人都听得出师傅那话中透露出的惋惜，似为白罗日后不能为白家效力惋惜，也更为无法看见白罗日后的成就而惋惜。
“我本有意你与阿忠一争门主之位，但因你所流之血，此事无缘。望你谅解！”
师傅二字在东国，便如生父。授业解惑，乃人生之路的第二生。父亲请求孩子的原谅，必是沉重而令人叹息的。
“师傅言重，罗无意争夺门主之位，只求服侍于师傅左右。”
白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处，目光单纯而虔诚。白寅见状心里一痛，只得点点头。
众弟子那日尚未明白此举深意。直至数日后，师傅败给无名猎户之事，传遍了整个东国。那日大师兄白志即刻前去赴战，至今尚未回来。而师兄阿安及阿信则忙于安抚门内事务，亦是失了神一般工作着。
“师兄...”
白罗看着白忠，似是恳求他能说些什么。但白忠不语，只在演武场中挥刀，自烈日的暴晒下挥刀，只挥洒着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