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暗街】其六 借刀(13)

这刀门堂主的佩刀全是经由高手匠人日夜研磨打造出的宝物，在作为兵刃之前，亦是与其地位相配的象征。若是兵器落入他人手中，那是比被人打败还要可耻的事。那苗刀堂主死死握住刀柄回抽，已是单纯要靠蛮力抽回兵刃。
忽地，在另一头的支端传来一股怪力，竟叫他双臂不自觉的上抬。那力道之大堪称诡异，若他再不弃刀便要落个臂骨断折的下场。那堂主急中生智，猛地向上一窜，以此借对方的力量抽回苗刀。然在他跃起的一瞬，紧握于手中的刀柄化作了一条滑溜溜的泥鳅，猛地脱手向后刺出，扎进了他的肚腹里头击碎脊骨，将他整个人刺穿在半空。
这必死的重伤，尚留了些时间叫他体会痛苦。那苗刀堂主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似是在问为什么武器会脱手，为什么一个人能握着他手中苗刀的刀锋，以此发力用刀柄将他刺死。这无数的疑问麻痹了他的痛觉，带着一股温热自胸中涌到喉中，再由喉咙涌进口腔，带来了那熟悉的咸腥味从嘴里喷吐出来。
“叫你，撒手。”
那怪人手未放下，等人长的苗刀将主人的尸体架在了半空，不住往下滴着鲜血。众弟子虽不乏实战，但何时见过这等可怕场面？顿时百余人中有大半吼叫着散去了，余下的小部分则是吓得两腿酸软坐倒在地，连路也走不动了。

见师弟惨死，那余下的数名堂主顿觉怒火攻心，正想上前死战报仇。然未等众人上前，豁听地身后一声大吼传来：“站住！”
众人一愣，齐齐往后看去。只见白罗半跪于地，右手撑在地上，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时间。
上天平等地赋予了生物可用的时间。
在人的世界里，其被称之为“寿命”。
狗的平均寿命，是十三年。
虎的平均寿命，是二十年。
而人类的预期寿命是七十年，换算做日子，足长达二万五千五百五十日！
但那是一个人自然地生老病死的岁月，而非实际寿命。在东国，四十岁及以上的武人，已被称之为长寿，且带有荣誉的意味。
那白罗多少岁了？
来说个小故事吧。在久远的二十余年前，那日上代白寅曾对自己的弟子说道。
“来选出下一代的白寅吧。”
五个弟子面面相觑，似乎不懂为何师尊要那么说。最年长的大师兄说道：“师傅刀法通神，在东国乃用刀的第一人。”
白寅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已太晚了。我用了五十年，比你们早了二十余年踏入这般境地。”
众人不懂，摇摇头。
“阿志，你与我交手输多胜少，但你今年不过二十二，尚有四七二十八年的时间来追赶于我。到得你五十岁时，你将会比现在要强多少？五十岁的你，与五十岁的我比起来，孰强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