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平的猫(7)

院子外夜色的黑暗依然沉重，而院子里两只猫的存在仿佛让院子从黑暗中脱离出来。与平坐回到沙发上背书，窗外的夜不再寂寞孤独。在一片寂静中，与平听到了自己内心潮水般翻涌着的声音。月光依然柔和，照在两只猫的背上，也照在与平的心里。
猫来过后的第二天早上，与平兴致勃勃地起了个大早，希望看到在箱子里蜷缩着的猫儿。来到院子里他才发现猫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那个纸箱和一个咬了两口的蛋黄派孤零零地躺在院子中间。与平花了好一会儿才得以把“猫的消失”作为现实状况加以接受，因为这和他的想象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他望一觉起来能看到蜷缩在箱子里做着美梦的猫儿呢。与平站在院子中央，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前一晚所有的美梦都在这个空纸箱面前烟消云散了。与平马上跑进屋里对父亲不满地喊道：
“为什么要把猫儿赶走？”

“我没动它们。是它们后半夜自己走掉的。”
父亲一边从热水壶里往外倒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才不是！它们肯定一直在院子里待着。一定是你早上把它们赶走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呢。我都跟你说了猫是自己走掉的。前几天早上起来我都能看到它们，今天早上起来没看到嘛，”父亲倒完一杯温水拿在手上，“这能怪我吗。你以为野猫不怕人？那野猫前一晚看见你之后就跑掉不来了也不一定。”
“你骗人！”
与平转身跑开了，他不想和父亲争论。
那天上课的过程中与平一直心不在焉。他明知道不是父亲赶走了猫，可是心里依然在怪父亲把猫赶走，好像用这样的办法就可以为猫的消失找到原因，于是猫就会回来了。大人和小孩子的区别就在于，小孩子犯错之后可以指着大人说：“都怪你不好”，而大人如果犯了错，那无论如何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