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一条狗

刚搬进新家时，对门养了一条小狗。那雪白的毛色，活泼的天性，尤其是那双紫葡萄似的天真的眼睛，让不怎么喜欢狗的我都心生爱怜。
狗主人成天逗弄它，带着它在小区里遛弯。小狗在草坪上快活地打着滚儿。
狗长得真是快，眨眼间，小狗长成了大狗。它不再那么可爱了，因为毛长而显得笨笨的；它也不再撒娇打滚儿，而总爱伏在太阳地儿里，不时对路过的人吠上几声。
于是，我常见它窝在门口的走廊里。
一年冬天，我出了趟远门，回来时却不见了狗的踪影，它又进了屋子里吗？
过了几天，我竟在小区门口遇见了它。它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地走着，乌黑蓬乱的毛发几乎遮住了眼睛——一双没有神采的，忧郁的眼睛。它头也不抬地从我身边走过。回到家，我心里灌了铅似的。
下雨了，恼人的雨，把城市的污浊沉淀在人们面前。污水顺着泥泞的街道哗啦啦地流进下水道里。我又见那只狗在泥泞中躅行。它走到楼下的角落里蜷缩进去。这时，狗的主人穿着雨鞋快步走过。那狗站了起来，眼里闪出些异样的神色。而狗主人没看它一眼，踏着水花径直走开了。那狗又退回角落里，它的身子仿佛渐渐变得透明，在阴暗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只离群的幽灵。
冬天的雨冻结了城市，道路上满是冰棱和污泥。那狗又在小区门口徘徊。它瑟缩着走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想依偎着取点暖，可那石头更冷。
它只好艰难地走开，向路的尽头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了。
又看到路边那块顽石，上面覆盖着一层冰棱，仿佛一颗冷漠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