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翠音(5)

河边的风过，蕴足了水汽。铃声清脆，走近了这没被外面热闹彻底淹没之地，才能听取到这份清悠。
“小姑娘，面生呐！第一次来这镇子上吧？”一个独眼老婆子正悠闲地坐在帐篷边一把摇椅上，扇着扇子。那一侧摆列着的风铃木架，恰好没有挡住客人看到老婆子。
虽说是独眼，但她也并没有戴个眼罩之类的。只是左眼看着，明显是看不见物的，没有瞳眸，眼眶内是一片的白蒙蒙。而右眼则是与普通人类无异的样子。
“呃……嗯。”
“有喜欢的、看上的，就挑一个。”一看这老婆子便是这家小铺子的主人，但却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之意。不仅店铺设在了这隐晦之处，对客人的招待也是，完全没有外面那些摊子主人的热情度。
那老婆子依旧不离摇椅，只坐直了方才那一小会儿，就又把背靠回了椅背上，还轻摇了几下蒲扇。椅子为竹所制，有规律地伴随着摇动“吱嘎、吱嘎”地发出着声响。
“这风铃呐，也是有风铃自个儿的想法的。看上眼喽，这到底是人看中意了它，还是它看中意了人，或者是互相对上眼了，还真是说不好呢。”老婆子慢悠悠地自言自语着，语调中的此起彼伏同那椅子的“吱嘎”声恰当好处地融在了一起。

“老奶奶，您说的话可真是有意思。听着感觉，可不像是人类会说的话呢！”翠鸟之妖正细看着一挂着的铃铛，上头浮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鸟儿，以及几条代表着水的纹路。
那雕饰着的鸟儿，虽只是铃铛的点缀，也没看出是属于何种鸟类，只是单纯的，让见者觉得其栩栩如生。而又有水纹，不免让翠鸟的妖异觉得那鸟儿便如自己般。
“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说话倒也是挺有意思的。”竹椅停止了“吱嘎”声的创造，独眼老婆子正笑眯眯地看着那翠鸟所化之人。
“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翠鸟紧张地捂着自己的嘴说道。她心里头想着，自己可真是多嘴！既然想着要假装人类，就得装得像一点，怎么可以说别人的话不像是人类会说的呢？
“小姑娘，你……不是人类吧？今天这地，妖异聚得多，都是妖气，反倒有些察觉不清单个的了。人类的皮相装扮得像的，还真是确实无法像往日那样靠妖气来分辨出来。”
“哪……哪有？怎……怎么会呢？我……我可不是妖怪，可听不懂你这老太婆在说什么。”翠鸟极为尴尬地笑着。她的目光从那只刻着鸟和水纹的风铃上依依不舍地挪开，打算转身离去。
“可别急着走，小姑娘。我这老婆子也没什么恶意。”老婆子从竹椅上起了身。不过一眨眼功夫，便已到了方才翠鸟在细看的那风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