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渡.桃源(2)

渡的父亲便是这船的船夫，说是船夫，其实并不收钱，只是每艄过几人，不免赠点粮食物品，也当回报。
渡母亲早故，父亲平时要耕作，闲时又要撑船，所以他从小便被寄养在先生家。
先生是村子里唯一的先生，据说是从外面来的，具体来了多久，村民也有些不记得了。
有的老人说，在自己小的时候，先生便在这教书了。但这几十年过去，先生还是那个先生，老人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老人了。
奇怪的是，在这个问题上，村民们却从来不感到疑惑，似乎先生就该是这样。。。。
渡听人说，在先生来之前，这个村子没有名字，大家就只是叫它小村子。而先生来了之后，它便有了一个很美好的名字，桃源。
先生说，这里是桃花的故乡，是乱世之中唯一的美梦，
可这些，对于从小在桃源生长的渡来说，没有任何感觉。
他不知道也不懂那些大人所感叹的所谓乱世，更没有体验过什么是流离失所，什么是饿殍遍地。
他渴望长大，渴望去亲眼看看那个乱世，去亲身感受他们的梦想与落寞。
但在此前。
“先生，何为乱世？”
听到自己弟子提出了这个他最不想听到却又希望听到的问题，
白先生措不及防，一时间，似乎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自己也是这样，怀着对乱世的向往，在师傅仙逝后，毅然走出了山谷。
随着在乱世漂泊的这无数岁月，自己已经见惯了很多东西，曾经的雄心壮志，也终于变成了在这无名小村沉默着舔舐伤口的丧家之犬。
桃源村很小，他来的时候只有几户，等到后来人越来越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这些普普通通的人走来走去，
竟也成为了一种乐趣。
他成为了先生，开始用自己的想法影响着这个小村庄，一代又一代，有野心的有智慧的有才华的，他都见过。
但再锋利的宝剑，也会被这乱世折断，然后渐渐平凡，锈蚀，成为一堆废铁。
他叹息着，却不知道这次又该怎么回答。
“乱世啊。。。。渡，你认得村里的铁匠冶吗？”
“自然认得，先生，可这与乱世又有什么关系呢？”
“冶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很厉害的铸剑师，曾有无数名士一掷千金只求一剑，但冶一生痴迷铸剑，对这些所谓名士向来轻视，
后来终于引得人不满，那些名士将他的骄狂事迹添油加醋告知当时的帝王，帝王召之铸剑。剑铸好后，名士又称冶作了雌雄二剑，
献给王的是雌剑，雄剑在其子手中，欲弑君。王一怒，卒其三族，亲近之人皆受牵连，唯有冶侥幸逃脱，却断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