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亭碎笔
今早的风清凉,而不冷冽,似是纤纤玉手,悄然拂过面庞。鸟儿轻捷伶俐的歌谣打断了我的沉思。极目远眺,一轮灼人眼球的落日在火红的天幕中端坐着,然“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纵使焰火何等耀眼,也终会湮没在地平线。落日余晖铺在群山与河湖之上,犹如饱蘸火焰的巨灵之笔,喷洒着赤金色的墨汁,自成一派“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之奇景。然而,遥望着潇洒壮观的美景,却不能使我心畅然,就像落日将要消沉,湖水将复平静,我亦然,将要离开这个瑰丽的宝地。
我信步走下这清雅朴素的湖上亭,在最后看一眼前庭的盛景。郁郁葱葱的柳树,在这生气勃勃的季节里自由地舒展着枝条,新芽与旧叶相互混杂却又相得益彰,疏疏朗朗地分布在棕黑的纸条上,显得格外喜人。然而柳的这抹绿色,又不同于其他植物的勇往直前,她确是羞涩的,留恋的,如同多愁善感的小家碧玉,对一切的事物都包含着惋惜之情,而她今日的绿色相比以往却要更加娇艳,似乎刻意梳妆打扮,含情脉脉,注视我的离去。
我逐步走在离家的路上,也许这人世间的一切本就是那么彷徨,仅仅留下的只是一个孤单的背影罢了。忽然,一声清脆的啼鸣使我不禁转过头去——啊,那是我的老友——黄莺!他的毛色,依然如以前那么黄亮,好似金色的太阳,焕发着永不消逝的迸发活力的光芒;他的声音,依然如以前那么悦耳,仿佛婉转的笛声,在我心中不断游荡,百转千回。可是,他的眼睛,却比起以往多了一份哀愁。也许,他也和我一样,是一种“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的愁绪吧。他不停地呼唤着我,像是对着知己做着最后的告别,悄然离开了我的身边。清雅湖上亭,留别翠春柳,知己啼黄莺,今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