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盐与水(2)

中年人显然也是看见他了。也知晓他是护林人。只是没想到他还在这。按他的年纪，本应该早早退休了。中年人走上前去，赔笑到：“叔，好久不见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不退休啊。？”说着，便掏了掏口袋，递了些钱过去。他没有管那些钱，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林子里打獐子？”
中年人，拿了更多的钱，继续赔笑到：“叔，这些钱你先拿着，大家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了，您都退休了，要不您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吧。这些就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说着，便把钱递了过去。
他听了，有些走神。是啊，他都退休了，干嘛还管这些麻烦事呢？大抵是放不下吧，放不下他守了一辈子的林子。
他没有接过钱,也没说话，他知道的，他一直都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沉默一直是最好的应对方式。这么多年来，老婆子的叨扰，亲戚的人情，邻里的求助，他一直是沉默着，过来的。
中年人知道他性子的，也了解他的沉默，主动交代道：“叔，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爸他得了，重病。偏方说要獐子血。叔，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这次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处理这些事情，她似盐，调和百味。法理人情，都拿捏的头头是道。他让中年人陪他，先探查完这林子，再去找她。让她决定吧。
中年人知道的，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处理的，同意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前进。拿起猎枪时。意外却发生了。或是枪支老化的原因，又或是他来的时间太赶巧了，中年人还未关掉枪支保险，亦或是中年人本就学艺不精。但更多的却应是多种原因叠加吧。枪支走火了。好巧不巧的，正好打中了他。

中年人显然慌了。赶忙过来。学艺不精的他，努力回想父亲曾说过那些伤口处理的方法，用自己半生不熟的手艺，对伤口进行了处理。便带着他，急匆匆的，向山下赶去。
或是林子离医院太远啦，又或是当是通讯与交通手段的不发达，亦或是中年人本身的学艺不精。他终究还是没能撑下来。
弥留之际，许多人，许多事，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走过。对于这林子，他依旧放不下，但他陪了这林子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思来想去他最放不下的，也最亏欠的，还是她。她陪了他一辈子。打仗时，她等着他。仗打完了。他来了这林子，她依旧陪着他。一陪，便陪了一生。她像盐，溶在了水里，陪伴了一生。
末了，中年人听见他喃喃到：“老婆子，再见了。”
后记：林子中间，出奇的，不合时宜的，长出了两棵树，一为橡树，一为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