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第一章 醒来(7)

瘫痪了以后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呢？像个原始人一样，游走于白昼，蛰伏与黑夜？“…或者…”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站起了身，走出家门，而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楼上，一层，两层，走了很久。他来到了天台。
此时墨色从苍穹的一边攀起，月轮渐渐顶替了日轮的位置悬在空中，他站到天台边缘，向下看，十几层楼的高度让地面上的一切显得尤为渺小，以前，他从这里下望，那是一片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现在呢？渐暗，空无，死一样的寂静。
他害怕，不是往昔的恐高，而是对这环境的害怕。他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者，每当发生不好的事情时，他都会往坏的方面去想，愈想愈坏，最后脑中只剩下两个字，自尽。
就像现在，他站在那里，似乎下一秒就会迈出步子，然后坠入这黑暗之中，“…咕…”他咽了口唾沫，本能的恐惧让他的双腿不住地颤抖着。跳下去，只要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自己也不用忍受着折磨人的孤独了。

但是为什么呢，他越是想要向前一步，那双腿就越是沉重，仿佛灌了铅水，纹丝不动。明明只要向前就好，甚至前倾就好…
“唔…！”他倾倒了，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在天台的地板上，钝痛感让他不禁蜷起了身子，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压抑许久的感情在这一刻释放出来，这里面或许是对未来的恐惧，对现在的恐惧，对过去的懊恼，以及…他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泪水在不断往下流，身子在不断地抖，是因为夜风吗？不知道，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如果人们真的消失不见，为什么不让他和他们一起消失？
或者，为什么不让他痛快点去死？
说到底就是没有勇气，没有直面死亡，直面死一样寂静的勇气罢了。
呜咽声渐渐淡了，许是哭累了——他本就很累，他干脆平躺在天台上，浸着雨水泪水的袖子遮掩住了自己的眼，眼镜框压得自己鼻梁发痛，留下了红红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