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女(2)
我中举了。陈举人抑住心中狂喜,折了一朵喇叭花别在毛驴的耳朵上。太阳向东挪了一步,毛驴灰白的毛也变成红色的了。
第二幕
陈举人背上书笈上了列车。进京赶考的路途遥远,这是唯一一辆通往京城的列车,三个月一次。他走进车厢,推开左右拥挤的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号码。车厢已无处放置书笈,他将其从背上卸下抱于胸前。待安定下来,陈举人慢慢环顾四周,打量周围的乘客。与他对坐的是一个手拿着透明瓶子的白发老翁,瓶子里有只青蛙在和老翁对话;斜对座是一位曼妙少女,有着色彩斑斓的及腰黑发;旁边是一位妇人,怀抱一个小男孩。男孩偷偷将窗户纸捅穿小拇指粗细的窟窿,透着小孔瞄着窗外;再远一点,一男子挤坐在过道,光秃秃的脑袋在灯光的照射下亮晃晃的,靠近左耳附近有道约三寸长的疤痕;后面坐在椅背上的圆脸男人摔了下来,身体碎成了一块块的泥疙瘩,旁边拄着拐杖的老太一脚踩滑,甩出的拐杖势如千钧重重打到陈举人的脸上。上车还不到半个时辰,陈举人就彻底坐不住了。脖颈上的汗滴从下颌顺到额头,抱在胸前的书笈压得腿脚几乎失去知觉。
他看着旁边男孩捅出的窟窿,想象着外面的空气、自由与风。
列车停了。虽然还远未到京城,但陈举人想趁着停车的时间出去透透气,哪怕只有几分钟。他把书笈放在座位上,推搡着人群出了车厢。当呼吸第一口带有雨水洗刷的湿润空气时,便感觉刚才从脖颈流出的汗都倒回了皮肤。蓦地,他扭头却发现列车已不见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铁轨汇成的一道小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