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栋】赵大家(5)

但罗阿姨这次来倒扑了个空，赵大家现在不在家里。我叫她明天中午来，结果造成了一次厨艺交流大会。罗阿姨说要感谢他，赵大家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说：“这是人之常情，我只不过做好事开心，没事就好了。”
赵大家和邻居很快就混熟了。赵大家会做饭，二十四栋全都知道了。我们单元的一个小孩子中午常来蹭饭，赵大家和他做了挺好的朋友。那个孩子也胖胖的，小小的眼睛，比赵大家就缺了一点个子和一抹胡子，你说这是赵大家的亲儿子，街上人也敢相信。
小朋友和赵大家一样可爱，我问他以后想做什么，那孩子歪头想了想，列举了好多，要当爷爷、当机器人、当科学家、当画家什么的，最后蹦了两下看着赵大家。
“我要像赵叔叔一样做厨师！”
可把赵大家给开心坏了，哈哈大笑，甚至叫他揪自己的胡子玩。
中午做饭这事儿，赵大家没含糊过，一开始都是撑场面的硬菜。场面倒是撑得够够的，每回也把我撑得够呛。后来向家常小炒过渡，也叫我吃起来很欢喜。再学着烙饼，拉面。连着一个月吃了面食，简直如同逛了全球各处地方。总的说，除了个人实在不乐意香椿以外，其他菜品绝对是尽善尽美。

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并没有看到赵大家，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来。到厨房看，似乎留下半半欠欠的残局。我怕他出了什么事，发微信问他，他也没说什么，只回了一单步骤，叫我把厨房里那些东西收拾成能端上桌的菜来。
老实说，我做的还不错。
那天晚上，赵大家还是没有回来，给我发了信息，这一周的午饭都会是我自己解决了。我心里疑惑，问他，他也不说。等以后的晚上我回来，赵大家早锁上了门，熄了灯。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我已记不清了。但我们哥俩常保持联系，现在能视频，什么都很方便。
那是个周六的早上，我睡了一个极其痛快的懒觉，大概十点多钟被一个微信电话吵醒过来。我哼哼唧唧地接通，朦胧着眼对他咧嘴一笑：“早。”
接下来倒一下把我打得清醒：“你要回山东了？”
“已经发车了。”电话那头的赵大家哑着嗓子说。
“我师父没了。上周突然就倒在灶台上，差点没淹在锅里。老头心脏治了很多年了，抢救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挺过来，咱这做徒弟的怎么也是半个孝子，不能让老人家客死在外边，我这带他回家呢。”
我知道在电话这头的小屋子将回归我一个人，那个开心的青年虽然就在我眼前的屏幕里，离我却飞一样的远了，听着那端的声音，经麦克风与扬声器仍挡不住的哭腔，我鼻子也酸起来，冲他点点头，说一声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