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穷人

她坐在街角，拖着五天没吃饭的身躯漫无目的地看着雪花飘落。
如果是夏天，她可以随便找点野菜充饥，但现在正值寒冬，她再怎么虔诚——对怀中孩子虔诚的母爱——也不可能出现雪地里冒竹笋的奇迹。她绝望地闭上眼，身子慢慢向后倚在墙上，以求节省体力。
她解开随身携带的一块包袱皮，正中赫然摆放着圣物——一个小得可怜的马铃薯，只可惜发了芽。她把已长得老长的芽一一揪掉，然后轻轻抚摸马铃薯，就像抚摸怀中熟睡的婴孩。
“这种东西他怕是消化不了吧，我吃了还能有奶水……哦，不，什么奶水，别骗人了！……但是，但是，他吃下这个会死啊……可是一年前……”
突然，一声微弱的啼哭从婴儿口中传出，她慌了神，咬下一块马铃薯，似要把味道品尽般反复咀嚼，然后俯下身，将它送入婴儿口中。
一年前
“太太，带着孩子很辛苦吧。”
“……”
“几天没吃饭了？”
“两天。”
他开始在身上摸索什么，这实在令人奇怪，他光着膀子只穿一件破烂的单褂，不知哪里可以藏下东西。
然而他真的掏出了两块糖。
“来，太太。”他正欲把糖递过去，但转念一想，在她伸出来的手上只放了一颗糖，“小乖乖，叔叔喂你吃糖。”在确认母婴二人都吃下糖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现在
“兄弟，听说了吗，刚刚那边有个女的晕倒了。”
“咋回事？”
“饿的呗，还带着个孩子，唉。”
“孩子呢。”
“孩子倒没事，被人发现时脸还红扑扑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去年我也碰到过一个母亲带着孩子，当时我怕母亲把吃的全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