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南山春尽（上）(3)

她没有看他，自语一样低声地发泄着，未持酒杯的左手在木质桌角扣紧。“樱。”他忧心她就像不习惯此处的气候一样不习惯烈酒，皱着眉，用俄语音唤她的中文名字。这随母姓的中日混血女子微一激灵，因情绪波动而颤抖的小臂收回身侧，未出口的苍凉的抱怨声似乎也肉眼可见地收回了舌根下，像什么探查到气温并未回暖的冬眠动物。“我还好。”连情感也近乎可见地被收拢进她心中某处木然的铁笼里。她垂着眼，中规中矩又漠然地汇报自己尚且清醒。
和昔日同样不善言辞的布拉金斯基先生静默地等待了半分钟，又是那种无声的信任。兰樱抬手很快地拭去眼角边的泪水：“先生。”她抬起在朦胧灯光下已看不出泛红的眼向他，低声地再次作出汇报。
他点点头，却深呼吸一口，感受到某个经年久别的名字随着酒精、随着呼吸在血管里悄然地蔓延、鼓动、愈演愈烈，却还是保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平静，掩藏在熟悉的冬夜和外界复杂的局势之后，甚至带着些许中年沧桑感，才犹疑多时地抵达他的舌尖。“我想问一个人。”他克制地问。克制得近乎有些历经世事的疲惫了。兰樱的眸光微微闪了闪，隐有预感，却还是专注地听下去。
“王春燕。”